五界大比定在了六个月后,每界将派百名五十岁以下的修士参加。
归一宗参赛名单定下来之后,所有人都在加紧练习。
只除了钱岁。
因为钱岁下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只在仙缘上留了一句话:出去转转,六个月就回来,勿寻。
钱岁用狐姒的法宝异了容,住到了凡世里。
有时,她是来投奔亲人却遍寻不着的少女,有时她是与家人走散的小姐,有时她是家中富庶的老妪……
看着人间百态,品着万家烟火。
钱岁没有和任何人联系,也没有修炼,就这么在凡世静静地住着。
她会坐在村头的树梢上,听着虫儿低低的鸣唱和鸟雀叽喳的叫声。
看东边天开始蒙蒙亮起,太阳虽未升起却映红了一片天。
村里有一家的鸡先叫起来,很快村里鸡鸣阵阵。
能听到开门的声音,在袅袅炊烟中,勤劳的主妇开始准备一家人的伙食。
她也会蹲在小镇中间,看南来的客商和北往的旅人,看三三两两的垂髫孩童摇头晃脑的去学堂。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一晃快六个月了。
这天钱岁流转到了太平镇。
一进镇就发现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而且街上的人格外多。
她拦住一位老妪:“婆婆,咱镇上是有什么喜事吗?我怎么看着大伙都兴高采烈的?”
老妪上下打量她一眼才说道:“你是外地来的吧?怪不得不知道,咱们镇可有一件天大的喜事,沈家的大小姐就要成亲了!”
“沈家大小姐?沈金瑶?”
旁边又凑过来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
【可不是嘛,沈大小姐早些年被仙人收为亲传弟子,早就已经修炼成仙啦。】
【她找的夫家也是仙人,哎呦,这就是神仙眷侣吧。】
【那天抬聘礼的时候我可是见到了,这头都进了沈家了,那头还没进太平镇呢,那可真是一眼望不到头啊!】
【我老姨家三小子就在沈家做长工,我的消息最准确了,那仙人可真是一表人才,那通身的气度都透着仙气飘飘,他走过的地砖摸摸都能长寿呢!】
【这几天我都觉得耳聪目明了,我家老婆子腿疼十几年,最近也能自己下地了,这都是沈大小姐的仙气给治的呀。】
……
钱岁化身富家少爷摇着扇子走在拥挤的街上,低声问道:“沈金瑶要成亲了?是和肖佰涟吗?”
老管家田之道弓着背小步走在岁少身侧,听到问话赶忙说道:“是的,您来之前我先去沈家探了探,沈金瑶看起来神采奕奕的。”
岁少敏锐捕捉到:“看起来?”
田管家点头称是:“小的仔细感应过她的状态,虽然已结成元婴,可内里空虚的很,就好像一朵盛开但是没有根的花朵。”
岁少把扇子一合:“今晚,去沈府一游。”
------------
夜晚,沈府
沈金瑶坐在雕花大床上,望着桌上的夜明珠发呆。
这么多年了,小师弟终于向自己提亲了,她以为自己会十分欢喜。
从第一眼看到小师弟,自己就喜欢上了他,从此眼中再看不见旁人。
可小师弟总是对自己若即若离,直到三年前师尊给了合和鸳鸯剑法,才算真的和自己热络起来。
这三年,两人朝夕相对,按说应当是亲密无间的。
可不知道为何,在小师弟求亲之时,自己竟然犹豫了。
钱岁的话突然冒了出来【你知道你是一个传送阵法吗?】
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可心里又有一丝慌乱,于是开口说到回沈家出嫁。
其实回来做什么呢?这里早已物是人非。
之前看着特别神圣的金丹老祖,现在见了自己要行礼问安。
自己的小院已经变成沈家最独特的所在,一草一木虽未变样,自己却早已不复之前的心境。
就连母亲和自己说话都小心翼翼的,自己年少时与母亲的亲昵已荡然无存。
唯一让自己觉得高兴的,就是这些年母亲过得很舒心,还有了两个健康伶俐的弟弟。
大概是因为生了一个神仙女儿的原故,父亲不敢再怠慢母亲,家中妾侍虽多,但都是看着母亲的脸色过活。
七岁之前自己的生活并不如意,父亲一房又一房的妾侍抬进门,庶弟庶妹不知几许,母亲整日以泪洗面。
小小的年纪不懂母亲的苦,只知道几位弟妹生活得比自己都好。
也曾问过为何这里让她这么伤心,还不离去。
却被母亲紧紧搂在怀里,说着那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直到一日母亲跌跌撞撞地跑进自己房内,那是一向端庄的母亲第一次失态。
“瑶儿,你被选中了,你被仙人选中了,以后……以后……”
说着,欢喜的母亲又搂着自己又哭又笑。
那之后的事……
沈金瑶拿出那块布满细碎裂纹的玉佩,母亲、父亲、叔祖都以为自己还是靠着玉佩升到元婴的。
握紧玉佩,就让他们这样认为吧,只要自己修炼一天,母亲在家中地位就超然一天。
自己已经结婴,寿命至少千年,绝对可保母亲和弟弟们一生安稳。
把玉佩收回去的时候,碰到一个盒子。
拿出来才发现,这是钱岁给自己的一颗丹药。
“哟,这颗丹药你还没吃呢?”
钱岁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响起,沈金瑶受惊手一抖,丹药掉落在地。
“钱岁?你在哪?你怎么进来的?这里明明已经设有有阵法的。”
窗台下一株盛开的玉兰花晃动,钱岁翻窗进屋,顺手布下一个屏蔽阵。
沈金瑶下意识召出自己的法剑,警惕地注视着钱岁。
钱岁走到桌边,拉开椅子自己坐下,顺手捡起丹药放在桌上,径自拿起点心。
“嗯,不错,你家厨子手艺可以啊。”
沈金瑶丝毫不敢放松,握紧了法剑再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们老相识了,听说你要嫁人,专程来送送你。”
“你会有这么好心?说吧,你来干什么?”
钱岁吃完一块,又拿起另一个盘子里的点心。
沈金瑶心更慌了:“钱岁,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你自己说的,我们两清了!”
钱岁拍拍手里的渣渣,平静地看着她:“我真的就是来看看你,没别的事。”
看沈金瑶握剑的手已经骨节泛白,钱岁叹了一口气,还是别吓唬她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来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