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算是看明白了。
眼前这情况根本就无法收场善了，林布清和林老太太根本就不是将军府的对手。
一看将军府那阵势，就是大有准备而来，自然不会退让。
而萧萧与他们坐在一起，显然不会帮林家遮丑。
这丑既然遮不住，干脆便索性不遮了吧。
周氏对身旁下人使个眼色，下人便赶紧接过周氏的帕子，去给林布清擦血。
周氏转而对着将军府众人行了一礼。
“见过将军府众位，小妇周氏，算是这林府上的主母。府中都是小事，也都解决的差不多了。”
“既然将军府已然来此，要与那梁氏算账，林府自是不该阻拦。章将军、将军夫人，还请自便。”
周氏说着，便率先往一旁退去。
她这一动，林府中的下人也都纷纷跟着往院墙边退。
林布清和林老太太、林萱柔被留在中央，极为突兀。
林萱柔赶紧踉跄着爬起来，缩头缩脑往人群后躲，生怕被看见。
林老太太怔愣地看着周氏，不满涌上心头，就挂了脸。周氏到底是后来续弦娶进府中，她哪知道其中利害关系？
周氏似是看懂了林老太太想法，道：“母亲，若真如将军府所言，是梁氏害了林府前主母。梁氏自该认罪伏诛。林府失责自是该赔礼道歉承担责任。”
林老太太只听到了“赔礼道歉”四个字，顿时豁然开朗。
对呀！就算是梁氏害死章氏，他们林家最多失察，赔礼道歉就完事了。
想通的林老太太，拉过一旁因吐血而不甚清醒的林布清，就退到了周氏一旁。
而后，林老太太对着将军府众人一挥手，豪气万丈道：“你们先和梁氏算账吧！”
萧萧默默看了一眼周氏。整个林府，就周氏活得明白。
“别多想别的，眼前事要紧！”
李氏看到萧萧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忍，捏着她的小手提醒道。
“嗯，舅母，我省得。”萧萧点头，垂下眉眼，不再看那些人。
安抚好萧萧，李氏才站起身，将跟随他们而来的翠香、稳婆刘氏，以及林家后门附近居住的夏婆子，一一推到众人面前介绍。
再由她们之口，将当年之事还原。
“嚯——这梁氏简直乾元王朝第一人啊！害主母性命，换女儿顶了太子妃之位，谋害真太子妃，偷男人生下野种……”
“不止呢，听说之前还下毒要害府中的老太太呢。”
“啊？还有这事啊？这……”
“谁家后宅要是有这么一个毒妇，全家上下都没好！”
“谁说不是呢！”
……
梁氏被彻底钉在耻辱柱上，落下个狠毒淫荡之名。
她怎么想都想不到，当年做起来万无一失的事，会留下这么多隐患，在今天全爆发出来。
梁氏脸上一片灰败之色，目中再也无光，更没了挣扎的欲望。
萧萧冷眼看她：别急着放弃啊，这才哪到哪啊……
“梁氏，这三人所言，你可认？”少将军夫人李氏扬声问道。
众人跟随李氏的问话，全都看向梁氏。
好么，已经趴长凳上装死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哦！”一道悦耳童音响起。
紧接着就有看热闹的起哄叫唤：“就是就是！这时候装死了？敢做不敢认啊？”
“谁说不是呢！别装死，起来反驳啊！”
……
林布清在一旁，越听越清醒，他竟还是不够了解梁氏，这女人也太恶毒了！
这么狠毒淫荡的女人，在他枕边多年。
林布清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怕。
“章将军，我是真不知道，这梁氏竟然胆大包天到，敢杀害主母。
怪我失察，引狼入室，才害得琳梦枉死。
这种毒妇作恶多端，万不能留！
你们放心，我以性命发誓，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若做不到，天打五雷轰！”
“你给老子住嘴！我妹妹的闺名，也是你配喊的？”章夜山被林布清那声“琳梦”给恶心气到了。
“你也别着急撇清关系，和你，和你们们林府的账，咱们有的算！”章将军恶狠狠瞪着林布清。
将军夫人从衣袖中，拿出两个破旧信封，珍而重之的打开其中一封。
“这是我女儿临死前留下的血书，今日，我这做娘的，就当众宣读……”
可她只读了几句，便已哽咽得不像话，字句无法衔接。
李氏从将军夫人手中接过血书，接着读下去，依然哽咽，但是比将军夫人连贯多了。
她们读的，正是章琳梦痛诉林家的种种，听得其他人各个义愤填膺。
“卧槽他个老祖宗的！这林家也忒不要脸了啊！”
“将军家的女儿低嫁到林家，你们不说把人好好供着，竟然还这么苛待人家，逐步侵吞人家嫁妆，你们姓林的还是个人吗？”
“迎娶了忠勇将军府的女儿，不出一个月就悄悄抬小妾进门，姓林的就这么猴急？”
“我一个男人，都忍不住想骂他。”
“真他娘渣男，软饭硬吃，真他娘给男人丢人！”
“有女儿的多留点心，以后万万不能将女儿低嫁。这种人家，眼皮浅心黑不说，还可能害人性命。”
……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林布清彻底被打上渣男标签，林家更是恶评如潮。
要说如今林家，在外根本就没什么好名声。
若不是府中还有个太子妃，谁会拿正眼瞧他们一眼。
章家众人，各个眼中含泪，脸上挂着泪，看向林布清等人的目光，都跟要吃人似的恶狠狠的。
与他们相比，萧萧虽然脸上挂泪，眼中含泪，倒显得冷静一些。
“爹爹既然迎娶娘亲进门，为什么不善待于她？
她嫁入林家，林家于她不过是个陌生人家。若没有你的疼爱包容和撑腰，对林家来说，她就是个外人！
你不但没有善待她，还冷眼旁观祖母磋磨她。
若没有你的默许，谁敢打她嫁妆的主意？
更是你的冷漠，致使娘亲生产时被人下毒丢了性命。
女子生产，本就一脚迈进鬼门关，是拿女子的命去赌一个孩子的诞生。
那时，你在哪里？你可有关心过她一丝一毫？
那些年，但凡你有在意她关心她保护她，她也不会过得那般凄惨，更不会有人胆敢害她性命！
娘亲之死，你功不可没！”
童音稚嫩，却声声斥责，如泣如诉，将林布清说得抬不起头来。
将军夫人在萧萧的话语声中，哭得泣不成声。
可眼瞅着萧萧已经做好铺垫，她不得不暂时将情绪收一收，从另一个袖笼里拿出准备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