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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

“父皇。”

宫墙之外,为首一匹骏马缓缓停落,身穿蓝衣的路苍澜刚翻身而下,便立刻迎来了一群孩子的拥簇。

路苍澜哈哈大笑,随即从肩上卸下了一个硕大的包裹,拿到了孩子们的面前晃呀晃的:

“猜猜,爹爹都给你们带什么了?”

“我我!我知道!”

司岚最先举手,眼神略带兴奋的看着那包裹,说道:

“肯定是魏都周边一些好吃的和好玩的。”

因为早在以前,父皇每次出征回来都会带一些新鲜的小巧小玩意儿。

这次应当也不例外。

而路苍澜也没接话,只是故作神秘的将手中包裹递了出去,笑着开口道:

“都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哦!爹爹万岁!”

一群孩子顿时都围了上去。

就连素来安静的路婴,此刻都跟她的哥哥姐姐们一样,好奇的探着小脑袋,眼巴巴的朝里面望去。

不过,却也有一人例外......

路苍澜扭头。

看着站在孩群边缘上,那依旧双手插兜,拽拽到丝毫不为所动的阿水,不禁一笑。

走上前去蹲下身,伸手按着她的小脑袋,问道:

“怎么?这些东西没一个喜欢的吗?”

阿水撇了撇嘴,双手抱臂,傲娇的将头扭向一旁,哼了一声:

“说好的陪我作画,结果一消失就消失这么久......

“我才不要你的东西呢!”

路苍澜哑然失笑。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她娘亲的影响。

这小丫头同样也很喜欢画画。

以前从来都是娘亲手把手教她,现在路苍澜自然也会尽可能的抽出时间来,去弥补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陪伴。

“爹又不是故意爽约的,这不是太忙了嘛......”

路苍澜摸着后脑勺,讪讪的笑了笑。

但路秋水却依旧不依不饶,双手叉腰,一副反骨十足的样子。

正当路苍澜头疼该怎么继续安慰她。

却见自己最小的女儿路婴,在踉跄着脚步,摇摇晃晃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一双跟她娘亲一样漂亮的异色眼眸眨呀眨的。

随后伸出小小的巴掌,亮出一颗糖来,递到路苍澜面前,语气轻柔文静的说道:

“爹爹......吃......”

路苍澜有些讶异,脸上浮现出笑容。

正当他感慨不愧是自己贴心的小棉袄心时。

却见路秋水竟然先一步挡在他面前,而后一把将糖又塞回了路婴的手中。

“小妹乖,这糖留着自己吃,不要给这个不守信用的臭老爹。”

“???”

路苍澜突然就感觉身上其中一件棉袄好似漏了风。

当下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伸手就捏着那香香软软的小脸骂道:

“嘿,你个死丫头!”

“哼,你个臭老爹!”

路秋水即使被捏的连话都说不清,但还是不甘示弱,张牙舞爪的就反扑了上去。

同样用那小短手肆意的揉着自己亲爹的脸庞。

父女二人随即展开了一场旁若无人的大战。

结果到最后,路苍澜不仅不恼,反而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出声来,心中是愈发喜爱这个小家伙了。

而或许正是因为在家人面前感情太过投入的缘故吧。

路苍澜此刻并没有注意到。

身后那辆随他一同入宫的马车中,赫然有一道碧色倩影施施然走了下来。

隔着头顶的白纱帷帽,一双琉璃般的眼眸正仔细的看着这宫门前其乐融融的场景,神色有些复杂。

原来......这才是私下里最真实的岐王吗?

通过魏宫里日夜相伴的那段时日,柳玉婵自然知道这个男人是面热心冷的。

那张清秀的脸庞看似永远带着笑容。

但仔细感受,却也不难发觉到那埋藏在笑容之下,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犹如一层模糊,却又无比清晰的可怕壁障。

柳玉婵曾身居东宫,自然也就能更加清晰体会到这一点......

只不过,起初的她并不在意。

只本能的将这些当作是只属于帝王的『通病』。

孤家寡人。

高高在上。

一生从不轻信他人,只信权力。

所以,哪怕是以自己的姿色,这段时间侍奉在侧时,柳玉婵也会小心翼翼。

不断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告诫着自己......

不能动情。

千万不能动情。

因为他是跟那魏国太子一样的男人!

一样无情,一样自私。

只要需要,只要可以。

自己还是会被这些人随手当做一样物件给抛弃掉。

而这种感觉,她已经切身体会过一次了!

彼时身处东宫中,那个男人仿若癫狂的的身影,至今还牢刻在柳玉婵的脑海中。

她永远也忘不了。

忘不了自己明明身为他的妻子,却让自己去舍身侍奉别的男人?

浓浓的屈辱至今想来仍觉得无力......

柳玉婵本是想以死来证明自己清白的。

可就在刀架到脖子上的那一刻。

那个男人却生怕自己死了得罪岐王,竟不惜用自己一家人三十几口人的性命做要挟?

柳玉婵笑了。

笑容中带有怨恨与悲戚。

可她也知道,自己压根什么也做不了。

生逢乱世,本就是浮萍。

自己的美貌不仅不会对自己带来一丝便利,反而会为自己不断招来祸患。

而这种祸患......

至死方休!

罢了。

罢了。

既然命中注定没得选,只能随波逐流。

那她何不趁着眼前机会,去乘上那最大的一股波涛呢?

岐王强大?

那她以后便要紧紧的跟随在岐王身边!

即便是以色侍人又如何?

至少......

至少她不用再体会那种,被人当作玩物一样,随意送人的屈辱感!

那样的羞辱,有一次就够了!

柳玉婵轻吐出一口浊气。

所以,早在当初同乘上那匹返回燕水的骏马时,她就在心中对未来的自己有了预想。

甚至已经暗暗在下定了决心。

可直到此时,直至此刻。

望着眼前这温馨而又和谐的景象时,她才发现......

自己好像又错了?

岐王是岐王。

他跟那贪生怕死的魏国太子不同。

虽有属于帝王的威严。

但却并不是那种将权力看成至高无上,旁人触之则怒的君王。

相反,作为出身草根的开国皇帝,他有太多属于寻常人家的一面了。

只是这一面......

以前他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过。

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展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