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汉中要塞。
伴随着夕阳余晖将最后一道身影斜斜拉长。
身穿甲胄的李秀衣毫不犹豫的将手中长枪刺出,轻而易举的就贯穿了面前之人的脑袋,了结了他最后一口气。
而后,拔出长枪,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在地。
放眼望去,四周入眼皆是尸横遍野,白骨皑皑。
这些天来,李秀衣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出要塞了。
只记得自己身上染血的墨甲支离破碎,似乎已经许久未曾更换过了......
其实作为统帅,这种上阵杀敌的活本是不需要她亲自来干的。
但李秀衣知道,如今西周人才空缺,压根就没有能依靠之人。
除了自己。
也正因如此,『绣衣』之名近些年方才会以极短的时间,迅速传遍每一个西周百姓的家中。
让威势甚至一度逼近岐王那曾用二十年来所累积的声望!
如今人人都道这位绣衣侯乃是岐王再世,护佑一方黎民安宁。
可唯有她自己知道。
什么绣衣侯?
如果可以,她宁愿再做那道红色骄阳旁,毫不起眼的白色陪衬......
只是,这终究是不可能了。
李秀衣仰天长望,心中茫然。
而这时,一道骏马越过尸骨堆,从远方疾驰而来:
“报——
“启禀李帅,探马来报,原本大宁驻扎在河东附近的兵马近来有所异动。
“似乎......是冲着潼关方向。”
李秀衣闻言皱眉。
潼关是整个关中面向山东的大门。
大宁此刻将军队拉到潼关前,打的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潼关现在守军有多少?”
李秀衣开口问道。
却听那传令兵低头答道:
“只有不足五千了。”
“五千?”
李秀衣在心中盘算着。
她记得,那支驻扎在河东周围的宁军大约有六七万吧?
就算据有地利天险,可用这不到五千人,就想挡住六七万大军......
到底还是难了些。
李秀衣当即起身,不再迟疑,下令道:
“回去告诉各营,立刻整顿兵马,明日启程,务必在三日之内,赶到潼关。”
“三日?”
还不待那传令兵回话,李秀衣身边,便有一道娇小的身影惊呼出声来:
“李帅,这时间上会不会太紧了些?”
李秀衣回头瞥了她一眼,认出这是自己亲卫队长徐山海。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对方同样是女子而有丝毫客气,反而冷声道:
“你是在跟我讨价还价吗?
“要不你去问问大宁,看看他们能不能慢一些?”
徐山海顿时哑言,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连忙道:
“属下知错。”
“下不为例。”
李秀衣也不在意,随即命人牵来自己的战马,就要赶回营。
然而就在翻身之时。
身后的死人堆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紧接着,也不知道在那里趴了多久的一名敌兵瞬间暴起,握紧手中的战刀就冲着李秀衣后背砍来。
“小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吓得在场所有人一跳。
李秀衣背对着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在众人提醒后,身子下意识的朝旁边一趔,让那原本对着脑袋落下的战刀出现了一丝偏差。
并未命中要害,而是砍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过,那传来的剧烈疼痛还是让李秀衣原本还有些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没有丝毫迟疑,李秀衣转身抬腿,一脚踹在了那敌军的胸口上。
然而敌兵也仅仅只是后退几步。
待稳住身形后,便又犹如癫狂的野兽,立刻挥着刀再扑了上来。
好在这时,身边的徐山海反应同样够快。
见敌兵冲上来后,本能反应的就挡在了李秀衣身前。
低头弯腰,在躲过致命一击后迅速转身,双手环抱住敌兵的腰部。
而后腿脚齐发力,重重的向后倒去,将他锁死缴械。
“快、快,趁现在......”
徐山海声音沙哑。
先前的接连拼杀同样耗去了她大部分体力,撑不了多久,只能尽快喊人帮忙。
身边的亲卫们也都迅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手起刀落。
精准狠,一刀抹了那敌兵的脖子。
在感受着怀中渐渐无力的几次蹬腿之后,便彻底没了声息。
徐山海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
放开了死死锁住那敌兵的四肢,将他踹到了一旁。
“刚才,这块儿战场是谁负责打扫的?”
徐山海坐起身来,大口喘着气,仰头看向身边的一众亲卫,红眼骂道:
“他娘的,该补刀的时候不补刀。
“不知道背刺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就是很致命的吗?啊?”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愤怒。
她是亲卫队长,出了这种事,自然是难辞其咎的。
不过,她倒并不是担心李秀衣会因此责罚她。
而是因为她不敢想,如果刚才那一刀真的没避开......
现在会怎么样?
战场之上就是这样!
不到最后一刻就提前放松,那等待你的,随时都会是死亡。
相较起徐山海的愤怒,以及亲兵们的自行惭愧。
李秀衣倒显得淡定的多。
虽然那一刀伤到她,让她脸色有些苍白。
不过她并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因为她知道,这帮人自从跟着自己后便一直忠心耿耿。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差错,估计也是太累了吧?
回想起这些天没日没夜的拼杀。
李秀衣不禁出声宽慰道:
“行了,这不是没事儿吗?
“下次注意就好。”
云淡风轻的话语让一帮亲卫更惭愧了。
李秀衣却已经重新翻身上马,下令道:
“回营。
“去会会那些宁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