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些,先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徐炽从中劝开了李秀衣。
虽说潼关突然丢失,他同样皱眉不解,有些难以接受,但显然也不像李秀衣那般,直接失去理智。
毕竟说到底,潼关也不是他们北凉的地盘啊.....
却见姜年深吸一口气,脸色难看的说道:
“是赵霆!
“这小子是被岐王用苦肉计打发过来卧底的。
“想当初,就是为了以防这小子暗自在军营中生事,这才将他暂时调往潼关,加以软禁起来。
“本想着事后再仔细辨别这小子的底细,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反倒中了岐王的下怀,让他有机会当内应,大开潼关城门......”
话音未落,便见李秀衣言辞激烈的回绝道:
“不可能!
“潼关守军足足有七千人,七千呢!
“赵霆身边才多少人?
“二十?三十?
“他就算是三头六臂,也绝不可能在这七千人的眼皮子底下打开城门!”
姜年低叹,扶额说道:
“虽然难以置信,但事实确实如此,我没必要骗你。”
李秀衣咬牙。
她很想质疑这则消息的真假,但看着姜年脸上那沉重的表情,似乎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了......
再问,又能问出什么呢?
“等一下,就算赵霆那小子真的打开了城门,可接应的人呢?”
徐炽发现了些许端倪,疑惑道:
“若是没有够数的岐军接应,他就算打开城门又有什么用?
“可一旦真有大规模的岐军调动,你难道事先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怎么可能有大规模岐军悄无声息的就先越过我们潼关大营防线的?”
姜年摇摇头,苦笑道:
“若是正常调动,自然瞒不过。
“可问题出就出在,他们并非正常从岐营调动的啊......
“不是从岐营调动?什么意思?”
李秀衣皱眉追问。
却见姜年开口道:
“你们是否还记得,出发之前我跟你们提过棋盘丢子的问题?”
沙场是盘棋,对垒双方皆是棋子。
所谓『丢子』,也并非是真的丢了。
而是指对方的棋子出现在了己方的『视野盲区』, 营造出一种丢失的假象。
这才是最致命的!
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那枚棋子,会在何时,会从何地再杀回来!
“你是说......飞鹰?”
经过姜年这么一点醒,二人这才猛然想起。
以前他们总以为飞鹰是南下去了川府,欲与病虎相勾结,剑指武关,施压汉中来给他们后方造成麻烦。
但现在看来,岐王所谋所划,竟是从未将希望寄予在他人身上啊!
环环相扣,层层谋划。
到头来,还是坚定的选择相信自己的能力。
这份魄力,还真是令人自行惭愧啊......
“那你就没想过发重兵,重新夺回潼关吗?”
李秀衣咬牙切齿,有些丧失理智。
也不怪她如此失态。
毕竟说是三家联军,可没了潼关,大宁和北凉都能拍拍屁股走人。
但她怎么走?
如今的大周还能往哪里走?
姜年皱了皱眉,似乎对于李秀衣这般颐指气使的上位者姿态很不舒服。
但考虑到对方的心情,他还是强压不满的说道:
“怎么抢?潼关的城防有多坚固不用我多赘述吧?
“况且敌军兵锋正盛,这时候去抢,那不就是往里面白白填人死人吗?
“若是死点人就能抢回来也就罢了。
“一旦第一时间抢不回来,战况又陷入了胶着,你觉得,岐营里的毒士会老老实实的躲在后面看戏吗?
“届时大军被前后夹击,首尾不得兼顾,那才是真的完了!”
“我......”
李秀衣还想说些什么,却咬牙无声。
因为她知道,姜年所说的都是事实。
她只是心急,又不是脑子蠢。
怎么可能连这么点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明白?
“好了好了,别吵了,这场仗不是还没结束吗?一切都还来得及。”
徐炽尝试从中劝解安慰,回过头来看着那座茂密的山林,真的说道:
“只要此战,我们能活捉那匹鹿,还怕事后换不回一个潼关吗?”
姜年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精光:
“不错,这正是我率军突围,一路来此的想法。
“虽说岐王到底在谋划些什么,我们无法预料到,但只要咬死他本人不松口,就是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再翻身!”
李秀衣轻叹一声:
“也只能如此了。”
眼下这已经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
若是此役能抓住岐王,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若是抓不住......那一切就都完了!
一念至此,李秀衣便不再迟疑,袖袍一挥,当即下令道:
“传令,各处驻地务必严格死守,务必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跑!”
“诺。”
帅令既下,众将士纷纷行动起来。
而这样大的动静,显然也是瞒不过山上的。
同一时间。
路苍澜站在山顶,遥望着下方那群人的动作,不禁挑了挑眉,思索着呢喃道:
“分兵围山?倒是敢冒险......
“如今他们的兵力与我们所差不多,就不怕我带人逐个击破吗?”
身旁,赵鹿泉会心笑道:
“北凉铁骑甲天下,想必,他们是有这个自信吧。”
路苍澜不语,只是眼中一味闪烁着光芒。
片刻后,他沉声道:
“传令各营,放弃战线构建,准备跑路。”
“啊、啊?”
赵鹿泉懵了,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这好端端的还没打呢就跑什么呀?”
路苍澜转身,淡淡的说道:
“如果我所料不错,敌军应该是来增援了。
“现在不跑,等他们围山成功,我们可就是真被困在死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