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瑶坐在厅里,耐心等了几个时辰都不见珩表哥回来,从一开始难掩羞涩到后来逐渐失望。
她心中很是后悔,当初就不该听娘亲的话,珩表哥能文能武怎么会是短命之相?
上官夫妇坐在前厅里,陪着陈书瑶等儿子,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儿子回来,心中已有大概。
定是儿子得知书瑶来的消息,躲着不愿来见。
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上官夫人柳氏暗自叹了口气,又重新堆起笑容,拉过陈书瑶纤细白皙的小手,很是亲昵。
“瑶儿,时候不早了,不如姨母先让下人帮你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待会用过晚膳你先早些去休息,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定是累极了。”
陈书瑶垂了垂眼皮,乖巧点头。
“多谢姨母照顾,瑶儿给姨母姨夫添麻烦了。”
柳氏笑着道,“瑶儿说的哪里话,在姨母心里,你同珩儿芷儿是一样的,都是姨母的孩子。”
红着脸的陈书瑶似心有不满,暗道她是要嫁给珩表哥的,才不要做上官家的女儿。
一旁的上官若谦也忙道,“书瑶莫要客气,来到这里只管当作回家便是,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告诉你姨母。”
陈书瑶立刻起身,朝着上官若谦恭恭敬敬行礼,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书瑶谢过姨夫。”
这时,管家匆匆进来,把上官若谦叫了出去,说是有要事需要处理。
前厅里便剩下柳氏和陈书瑶。
陈书瑶看姨夫走了,她这才柔声道,“姨母,珩哥哥怎么还不回来,他是不是还在生瑶儿的气,所以才……才躲着瑶儿的?”
柳氏这才尴尬道,“瑶儿莫要担心,你珩哥哥一直是个榆木疙瘩,你又不是不知道,虽他对你不太热心,但他对别的女子更是一眼都愿不多看,这些年他一直待在边关军营,和一群大老爷们儿朝夕相处,姨母甚至都担心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出家当和尚抱着木鱼成亲去了。”
陈书瑶红着眼眶,微微一笑,看起来像是被她的话开解了一般。
“若是珩哥 哥真的要出家,那瑶儿愿意做那木鱼。”
这时,上官芷大摇大摆走了过来,有些没好气地看着陈书瑶,一屁股坐在她对面。
“呵呵,从前我娘同大姨母商量让你和哥哥定亲,你怕哥哥早死害你守寡,一家子躲着我们,这几年哥哥痊愈还练了一身好武艺,你又想起和哥哥的亲事来了,怎么好事都让你捡着了,别人不是命大都活不下去呢。”
末了,她又嘟囔一句,“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柳氏一听,当即黑了脸,女儿这张嘴向来尖酸刻薄,什么话不过脑子都往外说。
她怒道,“芷儿,快同你瑶儿姐姐道歉,她是你表姐,你怎的这般无理,平日里娘亲教你的规矩你都吃到肚子里了吗?”
上官芷本就看不起陈书瑶这张嘴脸,根本不屑同其姐妹相称,哪里肯道歉。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咱们上官家家世不比从前,京城里有多少世家贵女想要嫁给哥哥,就连丹青郡主都悄悄向我打听哥哥的消息呢,想要做我嫂嫂,得先过我这关。”
柳氏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纵然因着从前隔阂再不愿意,两家还是亲戚,她和大姐姐又是一母同胞,姐夫又是桐县县令,虽然南暻不似别国轻贱商户,但官商官商官在前商在后,怎能挑破窗户纸弄得这般难看?
她忽地起身,一耳光扇在女儿脸上。
“上官芷,给我回房闭门思过去,今日晚膳你也不必吃了。”
“来人,送小姐回她院儿里去,看紧她,没我的允许一步都不许出来!”
柳氏发话,立刻来了几名下人,把一脸不服叫嚷着的上官芷给拉了下去。
待柳氏回头看向陈书瑶,陈书瑶已然满脸泪痕。
她小声哭着道,“姨母,都怪瑶儿年幼时不懂事,才做下无知蠢事,还请姨母原谅瑶儿。”
柳氏眼中复杂一闪而过,而后温声劝道,“那时你们年幼,珩儿身子又不好,姨母也是一时着急有病乱投医,误信了那神棍的话,是姨母想的不周到,女儿家最重名节,万一珩儿有个好歹,让你落个克夫的罪名,岂不是罪过,姐姐她有所顾虑也是应该,姨母又怎么会怪你呢?”
“幸好,如今珩儿身体康健,什么事情都没有,就让那些该过去的都过去吧。”
陈书瑶低着头,哭成了泪人儿。
什么叫该过去的都过去吧?
当初需要她的时候不顾她的名节,想要为她和上官珩定亲,娘和她只是害怕她落个克夫的罪名,有错吗?
凭什么现在不需要她了,说过去就过去说翻篇就翻篇呢?
陈书瑶擦了擦眼泪,故作洒脱道,“姨母说的对,没有什么比珩哥哥的身体更重要的了,只要他好好的,瑶儿便开心,若是珩哥哥真的无意瑶儿,瑶儿也不再执着了,只是瑶儿都来京城了,若不多陪陪姨母,岂不白来一趟?”
柳氏一听,心里顿时轻松不少。
“瑶儿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姑娘,姨母果然没有看错瑶儿,若是你能看开那是再好不过,你和珩儿的事情就让它随缘而去,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是不是?”
陈书瑶笑着点头,眼底却闪过一道寒芒,稍纵即逝。
……
陆祁安带着季风季影三人在京城闲逛,看似闲逛却时刻关注着京城内的一举一动。
待到僻静处,一只白色信鸽悄然而至,缓缓落在陆祁安的肩膀上。
他打开信鸽腿上绑着的细小竹筒,里面有一截卷着的小纸条,待他拿出那截信,信鸽立刻飞向空中消失不见。
展开信纸,上面两行小字看得他眉眼舒展,唇角勾起一抹嗜血冷笑。
“季风,季影,该收网了!”
两人立刻抱拳道,“是,属下这就通知下去。”
京城早已查封的御史府内。
几名黑衣人悄然翻墙而入,动作十分利落,竟连一点细微的声音都没有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