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更是傻眼儿了!
江晚柠同孙子一旦和离,侯府没了兵权不说,她的郡主封号和侯府也无干系,战功和赏赐连同她的嫁妆也都统统没有了!
她眼前一黑,似有数不尽的金银哗啦啦的从眼前飘过,全都直接飞走了。
忙活两年,他们永安侯府岂不是在给江晚柠这个贱人做嫁衣?
她急急嚎道,“站住,江晚柠你将我们永安侯府闹得鸡飞狗跳声誉扫地,想全身而退,没那么容易!”
万福听着这刺耳的嗓音,只觉耳朵地震,他立刻眉头皱起,开口呵斥。
“大胆,你这老妇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吗?”
老夫人屁股上还插着许多茶杯碎片,火烧火燎的疼得锥心刺骨,但她此刻也顾不得疼了,江晚柠拉去变卖的嫁妆十分丰厚,定换了一大笔银票,今日皇上又赏赐许多,她一个和离妇得了郡主封号,凭什么还要带走如此多的财产?
她先是呲牙咧嘴的向万总管赔罪道,“万总管,臣妇并非这个意思,您万勿生气。”
而后,她立刻眼如利刃一般,狠狠扫向江晚柠,目眦欲裂道,“江晚柠,原先我以为你是个乖巧懂事的,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歹毒算计之辈,你替夫出征利用我侯府兵权立下战功,却只便利你自己,获封郡主得赏赐,利用完便急着与我孙子和离,你是将我们侯府全都当傻子吗?”
“那些被你拉去变卖的嫁妆我们也不稀罕,便把皇上赏赐的这些全都留下,否则你休想离开。”粗噶的声音充满了强势。
她屁股疼得厉害,唇色发白满头满脸的冷汗,说出这番话已是无比费劲,强忍着才没有当众哭嚎,衣裳上的斑斑血迹十分触目惊心,在这样的场合里,显得尤为上不得台面!
有宫人在,几位族人也只能静静看着,已然插不上口,不禁连连摇头。
就连向来喜欢盘算爱占便宜的林致远,都叹道,“老夫人过于胡搅蛮缠了,再闹下去,面子里子可真就全没了。”
七公拄着拐棍儿,恨不得当个隐形人,他开始后悔今日来过。
林谨宴张了张口,却将脸扭过一边儿去,终是什么都没说,既然这女人铁了心要和离,那便任由祖母与她纠缠去,他眼不见为净。
宋氏眼看事情已成定局,只得抿唇不语,她才不想劝老夫人停歇,免得触了她的霉头沾染了晦气。
江晚柠静静看着侯府一家,面如寒冰,眸如冷霜。
她嗓音冰凉道,“成亲履行的是江林两家早些年定下的婚约,替夫出征是成亲前老夫人你亲自找我谈的,战功是我把命拴在裤腰上换来的,没有便利谁一说,嫁妆是将军府送给女儿傍身的,至于封赏皆看皇上心情,老夫人你自己说,这岂能是我一介臣民能左右的?”
“至于和离,在回京述职那一日,世子携着新欢去求我替他请旨娶平妻那一刻,我便已经决定了,如此薄情寡义的负心人,我宁愿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了此残生,都不愿意为其耗费一生。”
“最后,不论你们是真瞧不上,还是假瞧不上,我的嫁妆和皇上的赏赐,你们一个子儿都别想再沾染分毫,否则我必告官,说到做到!”
她就站在那里,不卑不亢,说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宛若世间万物都静止了一般。
侯府院儿内,久久无声!
老夫人被江晚柠的一番话回怼得体无完肤,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万福瞧不上这一家人,冷哼一声,“皇上的赏赐也敢肖想,愚昧蠢妇,不知所谓!”
他眼神似有同情地看向江晚柠,缓和了语气道,“郡主,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免得被人剥皮抽骨压榨的分毫不剩。”
“好!”
江晚柠点头,立刻跟着他走出侯府大门,脊背挺直,堂堂正正的离开!
此时,杏儿和桃儿早已背着包袱从后门出来,在府外等候,竟还带着车夫阿顺。
万总管将马车分给她一辆,小太监们立刻帮忙把皇上给她的赏赐之物装上车,先是绕道护送她们回将军府,才回宫复命。
待江晚柠跟着万总管及一众宫人离开之后,侯府一下子空荡起来,众人先是面面相觑沉默了一瞬,而后又立刻热闹起来。
老夫人先是哀嚎一声,又哭天抹泪地怒骂起来。
“贱人,她怎么敢将事情做得如此绝,我们侯府哪里对不住她了,不过是多了个女人帮忙照顾宴儿,替她打理侯府,让她能够安枕无忧的在边关征战,她如此不识好歹,竟然恩将仇报,把咱们侯府搅得不得安宁……”
“快快快……她那些嫁妆里,还有一部分是当年提亲时,咱们侯府送去的聘礼,我怎么给忘了,不行,我必须得赶紧让她吐出来……”
七公猛地狠杵拐棍儿,恨不得把拐棍杵到老夫人脸上。
他一脸愠怒道,“住口,嫂夫人你怎能如此污言秽语辱骂她,纵是世子同她有缘无分,好歹也夫妻一场,你就不怕传出去落得个不容人的名声?”
老夫人只顾着心疼哗啦啦流走的银子,好似连屁股都不疼了一般,哪里听得进七公的劝诫。
七公气得胡子翘天,领着族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宋氏却觉得十分可惜,如此好的一门亲事,就这样没有了,她心中恼恨,立刻将所有的错全怪在老夫人和杜明娇二人身上。
她狠狠剜了老夫人一眼,眼神似淬了毒一般,阴冷至极。
事情闹到这般田地,就连和离书皇上都越过他直接代写了,说出去他得有多窝囊,要被多少世人嗤笑?
林谨宴只觉浑身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
梨儿自始至终都没敢吭声,她把自己当做透明空气,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惹了大家不快,撞到火焰口儿上,又趁大家无人在意,悄悄回了倚淓苑。
下人请的大夫姗姗来迟,帮老夫人拔碎片清理伤口,老夫人杀猪般惨叫起来。
侯府里热闹了半日,又嚎叫了半日,直至深夜还不时传出凄厉的鬼嚎声,吓得四邻八里缩在家中不敢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