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
老夫人一连烧了几日,人差点儿因此没了,不知是不是心中堵着口恶气咽不下去,竟然撑了过去,身子好了。
她有些肥胖的身子,一下子消瘦了很多,除了那双浑浊的眼睛,人都精炼了许多。
孙嬷嬷搀着老夫人起身,眼里还闪烁着泪花。
“老夫人,您终于好了,这些日子真是吓死老奴了,老奴以为要跟着你去……”
“哼,那贱人还活得滋润的很,老身怎么可能如了她的意?”
孙嬷嬷垂眸点头,有些为难道,“老夫人,毕竟您年岁大了,也是时候该放手安度晚年了,您何必和夫人置气呢,再怎么着她也是您的儿媳是世子的母亲,您就睁只眼闭只眼,服服软给她一个台阶,老奴再去劝劝夫人,她或许就会对您恭敬了,您的日子也能好过许多不是?”
老夫人脸色不虞,铁青的脸上满是怒火。
她指着空荡荡的屋子,咬牙切齿道,“孙嬷嬷,你瞧瞧我这屋子,贼来了都得摇头,我是她婆母,是她的长辈,她竟敢对我如此不敬,连把能坐的椅子都没给我留下,我屁股受伤发炎需要看大夫,她连个大夫都不肯给我这个婆母请一个,她这是存的什么心思?啊?”
看老夫人突然动怒,孙嬷嬷立刻噤声不言,再不敢劝。
老夫人咬着牙继续道,“她这是存心让我去死!”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些天受的窝囊气全部还给宋静娴不可。
孙嬷嬷本想劝老夫人同夫人缓和一下关系,没准夫人心一软,让一让老夫人这个长辈,福荣堂的日子也能好过许多,只是老夫人性子强势了一辈子,根本不会服软。
唉,没办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无能为力。
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冷芒,询问道,“这些日子我病的昏沉,娇娇如何了?”
孙嬷嬷犹豫了一下,“老夫人,夫人夺回管家权后,便派人把咱们福荣堂和明月阁连着的门给封了,这您是知道的,这些日子世子多有不顺,便把怒火全怪在了表小……杜姨娘身上,将她给囚禁在明月阁了,小公子被夫人养在梅苑,老奴轻易也见不着。”
老夫人气得猛地一拍桌子,却拍了个空,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栽倒在地。
“啊——”
盛怒之下,她居然忘了自己屋子里连一张桌子都没有了,就那么把自己的蠢倒了。
老夫人顿时勃然大怒,“宋静娴,你个贱人……”又把儿媳咒骂了一通,尤不解气,跑到院子里狠狠咒骂解气。
孙嬷嬷连劝带拉的把老夫人给拖进了屋子里。
“哎呦,我的老夫人,您快消消气吧,如今咱们侯府不比以前了,您骂得那么大声,回头被哪个下人听了去,再偷偷给夫人高密,您这日子岂不是更不好过了?”
刚说完,一名婢女送来了午膳,只有一碟子萝卜片儿和一碗稀粥,清汤寡水令人毫无食欲。
那婢女随意将饭菜往地上一放,转身便要离开,被老夫人厉声喝住。
“站住!”
婢女转过身来,满脸不耐,好似才想起来一般,随意福身行了个礼,敷衍的很是明显。
“奴婢见过老夫人,这是您的午膳,待老夫人用完之后,还要劳烦孙嬷嬷送去厨房。”
老夫人一个箭步走过去,“啪”的一声猛地扇在那名婢女脸上。
她气得胸膛起伏,喘着粗气怒不可遏道,“放肆,你一个贱婢竟敢如此藐视老身,老身可是这永安侯府的老夫人,你一个贱婢也敢不将老身放在眼里,来人啊,把她给我拖下去狠狠打!”
那名婢女眼里闪过一丝惧意,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她捂着脸眼中还有一丝不服气。
“老夫人,奴婢的卖身契在梅苑侯夫人那里,纵然奴婢有错,也该是侯夫人教训奴婢,您越过侯夫人掌掴奴婢恐怕不妥吧,您就不怕侯夫人心生不满吗?”
老夫人冷哼一声,眼神凌厉道,“她就是心生不满也得叫我一声婆母,也轮不到你一个贱婢在我福荣堂叫嚣,就算你的卖身契在她手里,我照样杖毙你,我倒是要看看她宋静娴会不会呢因为一个卑贱的婢女把我这个婆母送入官府!”
那名婢女之所以敢趾高气昂,完全是因为福荣堂除了孙嬷嬷,没有别的下人了,不然老夫人叫了半天,却没有人来把她拖下去打。
但老夫人说的也有道理,就算侯夫人和老夫人关系势同水火,老夫人真的把她杖毙,侯夫人也不可能为她一个婢女把婆母送入官府告上公堂。
于是,她立刻福身恭敬行礼道歉,“老夫人,奴婢以后不敢了,饭菜快凉了,您还是趁热吃吧。”
说罢,她逃也似的跑了。
孙嬷嬷端起饭菜,放到床沿上,唉声叹气起来。
“这要是搁在以前,老奴都比这个吃得好,老夫人您大病初愈,怎能吃得如此清淡,都怪老奴无能,去厨房也帮您要不到好的饭菜。”
说完她还擦了擦眼角浑浊的泪水。
老夫人气得一把将饭菜扫落在地,“别哭了,随我去书房找宴儿!”
孙嬷嬷一听,当即打起了精神,跟着老夫人走出福荣堂。
这几日,林谨宴的脚没那么疼了,并且科举考试的时间近在眼前,没剩几日了,他日夜都在书房里头悬梁锥刺股。
老夫人气势汹汹地走出福荣堂,院子外值守的下人刚好下去用午膳去了,她一路也算畅通无阻。
待她领着孙嬷嬷走到书房,一把推开门,看见林谨宴正坐在桌子前吃着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他一个人居然吃七八个菜!
老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刻阴阳怪气起来。
“晏儿,祖母可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若不是祖母命大,差点都要与你天人永隔见你祖父去了,你这日子过得也算舒爽,连祖母的院儿门都忘记朝南还是朝北了。”
林谨宴愣怔了一瞬,面露尴尬之色,立刻起身行礼,但他脚上还裹着厚厚的绷带,起身也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