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临再次来到坤宁宫。
以前那些对他极尽恭敬讨好的宫女,今日看他的眼神都添了几分的警惕。
她们怕阮丞相又是来气太后娘娘的。
“是不是你让镇抚司的人去围杀她们的?”
阮星临一脚踏进大殿,耳边已经传来阮太后凌厉的问话。
“太后年光,臣惶恐。”阮星临作揖行礼,“镇抚司捉拿在逃重犯,与臣并无关系。”
“你连找个借口糊弄哀家都不费心了!”阮太后眸色如蒙一层寒霜。
“听说镇抚司捉拿重犯时,廖将军出手拦阻,康王世子又不认识她,以为她是重犯同伙,双方打了起来。”
“廖将军受了伤,这才被重犯给趁机要挟。”
“待镇抚司将重犯抓住,廖将军已经失血过多,而院内也有个被重犯杀死的丫环。”
“伤亡二人,重犯已经捉拿回镇抚司诏狱。”
阮星临的声音不高不低,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用不着在哀家面前演戏,哀家同意解编女子军队,取缔女官官职,难道不能留她们一命,让她们平淡度过余生?”阮太后低声问。
“她们要陷害摄政王,本来就是死罪!”阮星临冷声回道。
宋知意:“摄政王不是好好的……”
阮星临凌厉地扫了对方一眼。
“太后娘娘,摄政王的确还好好的,不是他运气好,是他经历太多的苦难,经历太多的危险,他在经验中保护了自己!”
“他活着,所以想杀他的人就不该死吗?”
“今日,无论是我还是摄政王,都已经看在太后的份上手下留情。”
“别以为你们几个全须全尾站在这里,就觉得自己没有错。”
卫蓁等人脸色一变,全都看向阮太后。
“是……哀家对不起阿渊。”阮太后轻声说。
她错了。
总想着易澜心和廖莹莹是因为她才做错事,是她以前的引导,才让她们野心勃勃。
符今渊强大到让她忽视了他也会对她伤心难过。
阮星临说,“人不是摄政王杀的,他已经去了肃州,不会再管王都城的事。”
全是康王世子和定国公的纨绔小儿子押禁重犯不当,让他逃了出来,最终造成两人伤亡。
卫蓁和苏冰洁眼眶通红,她们却不敢为两位曾经的好姐妹喊冤。
如今不管她们做什么,都只会连累太后娘娘。
“听说太皇太后甚是喜欢易澜心,易大人如今在五道山修道,如此也挺好的。”阮星临微笑。
“盐湖城一案,她罪孽深重,是该修道向善。”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宋知意死死咬着唇,泪流满面。
她们不敢说易澜心已经死了,而且是被狠狠砍中了脸,几乎面目模糊,根本认不出原来的样子。
死得太惨。
阮太后指尖颤了几下,终于缓缓地道,“哀家知道了。”
“女子军队和女官该如何安排,哀家已经写了章程,既然你来了,便由你交给皇上。”阮太后将奏折拿给阮星临。
阮星临恭敬地接过,他没有立即打开看,“多谢太后娘娘,微臣告退。”
阮太后像是一下子泄了所有的精神气,抬手捂着脸。
“你们也下去吧。”
卫蓁等人对视一眼,她们跪了下来。
“太后娘娘,是我们连累了您。”卫蓁愧疚万分。
太后与摄政王母子重逢才几年,却因为廖莹莹和易澜心,母子必定要生出间隙。
“你们是皇上的臣子,必须听命于皇上。”阮太后轻声说。
“哀家累了,你们退下。”
……
符今翊把符祺安和杜有川给传召进宫了。
“别跟朕扯什么重犯,真的是重犯还轮得到你俩去看守,镇抚司早就重犯满城跑了。”他指着两个跪在他面前的纨绔破口大骂。
“谁想的主意?”
符祺安和杜有川互相指向对方。
“是你先提的。”
“你带头的。”
符今翊气死了。
“你们真是一点都没自知之明,就凭你俩,敢去杀她们,要是没郑无青,朕是不是还要给你们收尸!”
符祺安嘿嘿笑着,“我们带的人够多。”
“呵。”符今翊冷笑。
“等着回去被康王打板子吧你。”
符今翊指着杜有川,“你也一样,笑什么笑。”
“皇上,那娘们要杀我们指挥使,要不是指挥使命大,您可就没哥哥了。”符祺安小声说。
“呸呸呸,晦气玩意儿!”符今翊瞪他一眼,“我哥哥长命百岁。”
杜有川捂住符祺安的嘴,“乌鸦嘴,吐了口水再说话。”
“严肃点,朕在问你们话!”符今翊厉喝。
符祺安和杜有川立刻老老实实地跪着。
“皇上,反正人已经死了,就是被重犯杀死的,镇抚司肯定不会放过他,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杜有川说。
“难道你们两个就不用领罚了?”符今翊冷笑问。
“我们疏忽,我们错了,全凭皇上发落。”符祺安立刻说。
符今翊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你们,即刻启程前往肃州,去……去保护摄政王。”
“?”符祺安和杜有川眼神有片刻呆滞。
他们?去保护摄政王?
谁给他们这个脸啊。
“还不快去!不然就降职,离开镇抚司。”符今翊没好气。
符祺安和杜有川立刻磕头,“微臣遵命,立刻就走。”
两人飞快离开皇宫,约了一个时辰之后在城门汇合。
符今翊叫来阮修远。
“二舅舅,他们两个不能留在王都城,朕怕他们有危险,他们不怎么长脑子,容易被人算计。”
符祺安和杜有川就这么把易澜心给杀了,易家和那些女官难道会放过他们?
反正他们不能有事。
阮修远低声道,“皇上放心,臣一定将他们平安送到肃州。”
“你不要亲自出面,让人暗中保护就行了。”符今翊低声道。
“是。”阮修远应下。
符今翊长长地叹了一声。
外面传来宫人回禀阮丞相求见的声音。
“传。”符今翊立刻坐直身子。
阮修远看了帝王一眼,本来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小外甥,不知不觉脸上总带了忧愁。
自从登基,小皇帝就被迫一夜之间长大。
“皇上……”阮修远张了张口,却又欲言又止。
心疼,却又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