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不能出去！
要是出去的话，肯定会吓到晚晚的！
“其实我都知道的。”
轻软的语调再次响起，让高昇一下子僵在原地。
她都...知道？
短暂的失神让藤蔓挣脱了他的束缚，如脱了缰的野马，数以万计的藤蔓们争先恐后的从加油站顶上、车里、土里、山后面等各个地方朝林晚涌去。
[*&……%￥老婆&*%￥老婆*……&￥]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也不知道是不是藤蔓们一直在叫这个词，亦或者和藤蔓们有过几次肢体接触，林晚模糊间好像听清楚了它们在喊——
[老婆！]
“......”
一条条藤蔓蠕动到离林晚最近的地方，然后试探性地缠上林晚的脚，见林晚没有抵触厌恶的表情，得寸进尺地缠住她的藤蔓越来越多，渐渐地因为数量问题而‘淹没’到林晚的膝盖处。
沙沙沙——
树叶与布料摩挲的声音，以及被小腿处束缚的感觉让林晚没多余的心思再去想藤蔓为什么会喊出那么奇怪的称呼。
藤蔓们做出的食物并不是给它们自己吃，那么下毒这一条路也行不通了。
林晚只能试试能不能烧死这些藤蔓，之前在检查了一圈后确定这个加油站的油挺多，林晚就拿出裤包里提前藏着的打火机，准备藤蔓的主体出现时，就引爆加油站。
涌进加油站的藤蔓越来越多，有比手指还细的，也有比撑住加油站顶的柱子还要粗的。
林晚目光落在那条最粗的藤蔓上，将那条藤蔓认定是主体。
藏在袖子内的手指动了动，林晚正准备将打火机按下，余光却看到前方站着一个身影。
“...高大哥？”
高昇站在离林晚十米外的地方，喉咙发紧，有些不知道怎么和林晚说话。
脖颈处、手背处，逐渐又有藤蔓钻出来，触手疯狂挥舞着的模样完全和沉默的高昇相反，像是在开心地和林晚打招呼。
刚准备说出口的话因为看到从自己身体内长出来的藤蔓而止住。
瞬间，高昇脸色苍白得如一张白纸。
【啊啊啊啊！！！】
111尖叫着，线条般的手指着高昇，都抖成了波浪线，【他他他他他...】
他居然是病毒！！！
高昇居然是病毒啊啊啊啊！！！
对比于惊声尖叫的111，林晚瞧着高昇闪躲的目光、从皮肤内钻出来的藤蔓，反而忽然笑了起来。
原本想要烧死藤蔓的想法也改变了。
将手中的打火机放进包里，林晚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已经开始缠绕在自己大腿上的藤蔓，略微苦恼地对高昇说。
“高大哥，你不管管它们吗？”
“！！！”
“对、对不起！”
慌乱自责的高昇连忙就将这些贴在林晚身上的藤蔓控制着收回来。
藤蔓们十分不甘心。
尤其是最里面只跟晚晚隔着一层布料贴贴的藤蔓，在收到主体的命令时，更是缠紧抱住林晚，衬得高昇像是活生生拆散它和老婆的坏人。
[滚啊！主体你是见不得我和老婆幸福是不是？！]
[你这个阴险狡诈卑鄙的小人！只会靠着自己有一具人类的身体拆散我和老婆！！！]
[呜呜呜老婆我不要离开你，离开你我可怎么活啊呜呜呜...]
林晚低头看了看，错以为林晚是在害怕的高昇大步跑到他面前，半蹲下来伸手就要去将那条不要脸的藤蔓扯下，并且结巴心慌地解释。
“你别怕，它虽然、虽然有点丑，但它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这就、这就将它拿走...”
[我才不丑！我可是藤蔓群里最帅的那条藤！]
藤蔓冲高昇龇牙咧嘴，张嘴就去咬高昇的手指。
下一秒，林晚弯腰碰了碰腿上的藤蔓，藤蔓瞬间变得乖巧无比，收起身上的嘴巴，触手更是顺着林晚的手指力道被勾起来，叶子还蹭了蹭柔软的指腹。
她说。
“不丑，挺可爱的。”
林晚捧起藤蔓的动作温柔地不可思议，藤蔓盘成一圈努力将自己缩在林晚手心里，却还是因为长度而有一节垂在地上，既激动又羞涩地一甩一甩，将林晚逗笑。
“很可爱。”
可、爱？
高昇的大脑因为这两个字直接宕机，嘴唇动了动重复这两个字。
晚晚居然说这些鬼玩意可爱？
这鬼东西哪里可爱了？
大脑这样想着，他的身上冒出的藤蔓触手反而更多，甚至连脸上也窜出了两条，并且摇摆得跟海草似的用动作表达出它们被老婆夸赞后的心情。
[嘻嘻，老婆夸我可爱嘻嘻嘻...]
盘踞在林晚手心里的藤蔓要是有尾巴的话，肯定已经翘到天上去了，甚至都有胆子对本体冷嘲热讽起来。
[不可爱的本体，老婆从来没有夸过你吧？你看你现在人不像人、藤蔓不像藤蔓，别说是老婆了，我见了都得吓一跳。]
滑稽的模样就像是手指在对人类说：你真丑。
完全忘记自己也属于人类身体上的一部分，甚至离了人类什么也不是。
[......]
拳头捏紧，高昇头缓缓低下。
理智告诉他这条藤蔓是在胡言乱语，晚晚说可爱什么的也只是客气话，却还是不由自主将从自己身体内分枝出去的藤蔓说地话听了进去。
晚晚她...确实没夸过他可爱...
周围脱离主体掌控的藤蔓们又蠢蠢欲动开始朝林晚靠近。
注意到高昇情绪低沉，林晚歪了歪头，抽出被缠住的手指，随后单手捧起他的脸颊。
对上高昇迷茫委屈的眼神，林晚轻轻地说。
“高大哥你也很可爱。”
从高昇体内伸出来的藤蔓在林晚的指缝、手背处蠕动，对于高昇身上藤蔓的触碰，林晚眼中没有半点排斥厌恶，只有对高昇的温柔和心疼。
手指碰了碰藤蔓钻出来与皮肤的相接处，感受到皮肤下的蠕动，林晚不知道为什么高昇会忽然变成病毒本体，但...
“当时被推下车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高昇瞬间红了眼眶。
他再也控制不住地搂住林晚，脸埋进林晚的颈窝，鼻子泛酸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说不疼那是假的。
那种血与肉被撕扯、内脏被啃食的疼，让高昇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心颤。但他不怕这些，他只怕...自己死后无法继续保护晚晚。
所以在发现自己变成怪物后，比起不能继续和晚晚在一起，他心中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他还能继续保护晚晚...
至于继续和晚晚在一起...这是高昇在意识到自己是怪物后，连想都不敢想一下的事情。
抱住林晚的手臂收紧，没被林晚厌恶害怕的高昇就像忽然中彩票的普通人。
惊喜、恍惚、不安、焦躁等情绪充斥在高昇心里。
生怕这只是一个梦，如阳光下装着美梦的泡沫，只要轻轻一碰。
泡沫碎了。
梦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