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在座的人都不明白傅时逸这话的意思。
傅时逸解释道:“现在外面的流言蜚语还在流传,对傅家和傅氏集团影响不好,就算我和戚宁解除了婚约,也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坐实那些流言蜚语。”
“但让我和戚若结婚就不一样了,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对外说,是傅家和戚家订了婚约,但没有具体定下是戚家哪个女儿。”
“荒唐!”
傅德生浓眉紧皱着说:“你和戚宁都已经订婚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上次你们婚事要提前的消息也早就传了出去,怎么能说还没具体定下是哪个?”
傅时逸似乎对傅德生的反应毫不意外,他说:“爸,您先别急,听我说完。”
傅德生哪里还能听得下去,他还想接着训斥。
可这时,傅老爷子却突然开口:“德生,让他说完。”
傅德生这才不得不暂时控制住自己。
傅时逸继续说:“虽然我和戚宁订了婚,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可以说私底下早就换成我和戚若了,还没有来得及对外公布,至于上次我和戚宁婚事提前的消息,只是外界误传。”
“这样一来,我和戚若的事情就变得合理了,外界的舆论自然而然会发生改变,对傅家和傅氏集团都是一件好事。”
“简而言之,可以把我和戚若的婚事当做一次危机公关。”
傅德生再也忍不下去了:“亏你想得出来!你觉得这个说辞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都还没试过,您怎么知道会没人信?”傅时逸反问。
“况且,不这样做,你们难道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吗,难不成就任由傅氏的股价一路下跌?”
他这话一出,傅德生倒是暂且沉默了下来,他陷入了沉思。
没错,现在外界的舆论影响还是很大,傅氏集团股价受影响一路下跌,众位股东和股民纷纷躁动。
可就算如此,也没必要为了傅氏集团的利益,把傅时逸的婚事搭进去!
吴丽霞反应极大,她脸上写满了拒绝:“不行!我是绝对不会允许那个戚若嫁进我们家的!”
傅老爷子和傅老太太听了傅时逸的话,倒是一时间没有表态。
吴丽霞见两位老人和傅德生都没反对了,她更加激动起来:“爸妈,这件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傅时逸见他的意见没人认可,想了想又说:“如今我们应该以大局为重,可以先用这个办法解决外界的风波,只是先放出消息而已,我又不是马上就和戚若结婚。”
“到时候风波过去了,你们要是还不赞成这门婚事,那还可以再商量。”
其实傅时逸是真的想借机和戚若结婚,但他也知道,这很难让家里人接受,他只好换了说辞当缓兵之计。
等他和戚若的关系对外界公布,两人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再一点点慢慢说服家里的长辈,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听了傅时逸的话,傅德生夫妻俩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对,但他们还是觉得这个办法不太妥当。
傅老爷子沉声道:“时逸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事急从权,先解决麻烦要紧。”
“可是,这样会不会被那个戚若给赖上啊?”吴丽霞担心地说。
“妈,戚若不是那种人,而且,你和爸不同意,我和她也结不了婚,要是到时候你们不满意,可以再商量。”
吴丽霞和傅德生对视一眼。
是啊,沈云荟虽然流产了,但万一还能生呢?
要是她生下儿子,戚若在戚家也有了一席之地。
如今傅时逸的名声受了影响,短时间内也找不到更好的联姻对象,可以把戚若当做一个可待备选的考虑对象。
等过了这个风头,如果他们有了更好的选择,还可以随时把戚若给踢了。
傅晋南听着他们这些讨论,心中冷笑。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戚宁肯定不愿意配合,毕竟这对她没有好处,她要是不肯配合,这个说法根本无法成立,随时会被拆穿。”
也是,戚宁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可能愿意配合这个说辞呢,岂不是成全了傅时逸和戚若?
傅时逸一时间倒是被这话给堵住了,他刚才只考虑了自己和戚若,完全忽略了戚宁。
“没错,晋南说的是。”傅老爷子对傅德生说,“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但肯定要经过戚宁的同意和配合,不如先问问戚家那边的意见再决定。”
傅德生谨慎地说:“好,我会跟戚同盛和戚宁那边商量的,我们也需要再考虑一下。”
第二天,傅晋南去了戚宁现在住的别墅。
他来之前和戚宁说过,戚宁大概也和这里的保姆提前交代过,他一到,保姆就开门把他迎了进去。
“傅先生,小姐在泳池那边。”
这个地方傅晋南不是第一次来了,前几天他就来过两次,和戚宁谈事情。
因此,他对这里也算有些熟悉了。
听了保姆的话,傅晋南微微点头:“我自己过去找她吧。”
说完,他就往泳池边去了。
当傅晋南到了泳池边,他的目光瞬间就定住了。
只见清澈见底的泳池中,有一道曼妙的身影正在轻盈地游动着,正是戚宁。
她穿着一套黑色的泳衣,泳衣贴身,显露出她姣好的身姿,衬得她肤白胜雪,一头长发随着她的游动,在水中轻轻摇曳着。
很赏心悦目的画面。
傅晋南没有惊动她,就站在泳池边静静地看着。
直到戚宁游到泳池边,从水中钻了出来,才看到他。
戚宁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有些诧异地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也不提醒我一声。”
傅晋南看着她脸上的水珠,轻笑了一声。
他倒是没有偷看被抓包的紧张局促感,神态自然地解释:“刚到,不想打扰你。”
戚宁光洁白皙的手臂趴在泳池边上,她说:“等等我,我去换衣服。”
“好。”
戚宁手臂撑着泳池边,借着水的浮力往上一跃,就坐了上来。
紧接着她站起身,走到躺椅边,俯身拿了一条宽大的浴巾,水顺着她的身体和头发流了一地。
傅晋南目光追随着她。
戚宁把浴巾披到自己身上,才回过头。
和傅晋南的目光对视上,戚宁似乎有些尴尬,她眼神飘忽了一下说:“我上楼去换衣服,你去吧台那边看看,有没有你爱喝的酒。”
傅晋南嗯了声:“去吧。”
截止目前一切还算正常,然而,当戚宁披着浴巾从傅晋南身边走过,正打算上楼的时候,她光着的脚却踩到地上的水渍,瞬间就要滑倒。
电光火石之间,傅晋南伸出手,将戚宁一把搂住了,戚宁也紧紧抓住了傅晋南的衣服,两人搂抱在一起。
四目相对间,戚宁的脸瞬间变得微微泛红:“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要摔跤了。”
“小心点。”傅晋南的声音有些低沉。
“嗯。”戚宁含糊地应了一声,连忙从他的怀里出来,抓紧身上的浴巾,就朝楼梯口跑去了。
傅晋南看着她略显仓惶的背影,好半晌才收回视线。
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根,走向吧台处挑酒。
过了好一会儿,戚宁换好衣服下楼,走到傅晋南对面坐下。
“挑了什么酒?”
“在你的酒柜上随便挑的。”
傅晋南刚刚倒了两杯红酒,一边说着,顺势抬头打量了她一眼。
她换了套浅色的居家休闲服,没化妆,皮肤白皙细腻,看起来干净柔和。
披在身后的头发应该是吹过了,只是没完全干,还有些半湿。
傅晋南把酒杯往她面前一推:“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再下来?”
戚宁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那不是怕你久等了吗。”
“我可以多等一会儿。”傅晋南说。
戚宁放下酒杯看他:“你今天不忙,不用去公司吗?按理来说,这几天傅氏集团应该挺忙的吧。”
“傅氏集团确实挺忙的,但最忙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傅晋南意有所指地说。
很显然,他说的另有其人是指傅时逸父子。
“那倒是。”
“你最近也没去戚氏?”
“嗯。”戚宁点点头,“那些事情,让戚同盛去处理吧,反正是他的宝贝女儿戚若弄出来的,本来就该让他去收拾烂摊子,我才不管呢。”
说到戚同盛,傅晋南问起:“听傅时逸他们说,昨天沈云荟流产了?”
“是啊。”
戚宁的表情透着丝嘲弄:“这个时候,戚同盛应该也不在公司,应该在医院陪沈云荟吧。”
“她真的是被戚同盛推了一下,才导致流产的?”傅晋南有些怀疑地问。
他觉得这件事情过于凑巧了,戚同盛刚刚准备和她提离婚,她就被戚同盛失手推倒流产。
如果说是沈云荟故意的,似乎也不太可能,毕竟她直接说自己怀孕了,不用使出流产这招,也能改变戚同盛离婚的想法。
听了傅晋南的问题,戚宁回道:“当然不是。”
昨天从戚家回来之后,戚宁得知沈云荟流产了,也让系统去查了一下,确认她流产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有点问题。
系统说,沈云荟确实事先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以为自己感冒了,吃了些感冒药,这是导致她流产的主要原因。
至于那份离婚协议书的刺激,以及戚同盛的失手一推,顶多算是诱因。
她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保不住了。
“那是因为什么?”傅晋南问道。
戚宁把系统说成了保姆:“我问了家里的保姆,听说她流产前几天吃了感冒药,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否则不会乱吃药,那些药应该才是导致她流产的真正原因,昨天的事情只是误打误撞。”
“原来是这这样,那戚同盛岂不是还被蒙在鼓里,你不打算告诉他?”
戚宁讽刺地笑了笑:“你以为医院查不出来沈云荟流产的真正原因吗,既然医院能查出来,戚同盛又怎么会不知道,用不着我去告诉他。”
以如今的医疗技术,想查个流产原因并不难。
戚同盛一开始确实不知道,以为是他失手推的那一下导致沈云荟流产,别提多内疚了。
后来,他其实通过医生,得知了沈云荟流产的真正原因。
“而且,他是否知道沈云荟流产的真正原因并不重要,无论她是怎么流产的,都是流产了,而她流产的那个孩子,也确实是戚同盛的孩子,这对于他来说就足够让他心疼了。”
“他得知了真相,最多是少了一些愧疚感,那心疼可一点都不会少,要不然他现在怎么还守在医院陪着沈云荟呢。”
傅晋南听了戚宁的话,沉默了片刻。
“这么说来,经过沈云荟流产这件事,无论她是怎么流产的,戚同盛都不会和她离婚了?”
“不出意料的话,就是这样了。”
戚宁神情有些怅然地说:“其实,戚同盛心底里本来就不愿意和沈云荟离婚,出了戚若和傅时逸偷情这件事情之后,戚同盛觉得愧对我,这才想和沈云荟离婚,目的是为了安抚我。”
“哪怕戚同盛不愿意承认,但实际上,他和沈云荟结婚这段时间,两人同床共枕的,沈云荟又对他温柔体贴的,他日日夜夜陷在温柔乡里,早就和沈云荟有了感情。”
“他们的夫妻感情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超过了他对我的父女之情,戚同盛的心也偏向了沈云荟和戚若母女俩,就算他们真的离了婚,也会藕断丝连。”
说到这里,戚宁扯着唇角笑了笑:“现在好了,沈云荟流产了,戚同盛恐怕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不离婚了。”
傅晋南目光凝视着戚宁。
她虽然是在笑,但那笑容明显有些勉强,眼神中更是透着些失落和伤心。
也是,曾经和自己感情那么好的父亲,被继母和妹妹抢去了疼爱,她怎么会不伤心呢。
傅晋南伸出手,摸了摸戚宁的头顶。
“别难过。”
“谁说我难过了,我才不难过。”
戚宁否认着,还故作凶狠地瞪了傅晋南一眼,躲开了他的手,只是那一眼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显得有些可爱了。
傅晋南没有拆穿她的逞强,笑着说:“好,是我胡说了。”
戚宁哼了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
“慢点喝。”
傅晋南叮嘱了一句,又问:“就算是这样,那你就任由他们不离婚了,戚若和傅时逸的事情,岂不是对她们一点影响都没有了?”
“也不算是吧。”
戚宁说:“如果戚同盛真的决定不离婚了,我吵着闹着逼他离是没用的,反而会适得其反。”
“相反,我什么都不做,戚同盛肯定会对我愧疚,要另外想其他办法安抚我,我可以趁机提出一些条件,不是吗?”
“既然感情的事情没办法勉强,只好要求一些实际的东西了。”
傅晋南应了声:“没错。”
戚宁把空酒杯往傅晋南面前推了推:“给我倒酒。”
可傅晋南却伸手握住她的酒杯:“不能再喝了。”
戚宁的手还握着酒杯呢,傅晋南这样一握,连同戚宁的手一起握住了。
戚宁抬眸,看向傅晋南。
傅晋南也和她对视着,似乎丝毫不觉得握住她的手有什么不对。
两人僵持了大概两秒。
戚宁嘀咕着:“我才喝了一杯。”
傅晋南不为所动:“你的酒量可不怎么好,要是喝醉了怎么办,我还有事情没和你谈完。”
“我可不想和一个醉鬼谈事情。”他调侃着说。
说到“醉鬼”两个字时,傅晋的语气重了两分。
他可还记得,上次在酒店,戚宁喝醉了是怎么发酒疯的。
而且她表面上不承认,但应该是没有断片的。
果然,他说完,戚宁面上闪过一丝窘态。
她妥协道:“好吧,还有什么事?”
傅晋南这才松开她。
戚宁连忙收回手。
傅晋南看了眼戚宁纤细红润的手指,缓缓说起今天过来找戚宁的真正目的。
“昨晚,傅时逸在傅家提出,他想要对外宣称他和你的婚约已经解除了,早就换成了戚若,他和戚若宣布在一起,以此应对外界的舆论。”
傅晋南三言两语简短概括了一下。
这件事情,戚宁昨晚就通过系统知道了。
但傅德生那边大概还没考虑好,还没找戚同盛和戚宁商量。
戚宁故作不知,装作有些惊讶的样子。
“傅时逸想得还挺好,他就不怕我到时候拆穿他们,打他们的脸?”
“可不是么。”傅晋南说,“所以,他们应该会先找你商量,让你同意配合。”
“他们还没找我呢。”
“估计没这么快吧。”
“那你今天过来找我,就是为了提前来给我通风报信的?”戚宁问道。
“没错。”傅晋南迎着戚宁的视线,坦然承认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啊……”
戚宁一手撑在吧台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那个空酒杯。
她想了想说:“当然是成全他们了。”
“什么?”
戚宁这个回答有些出乎傅晋南的意料,他面露诧异。
戚宁笑了:“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傅晋南确实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成全他们?”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戚宁对于傅时逸和戚若出轨这件事情深恶痛绝,怎么会愿意成全他们,配合他们做戏呢?
戚宁解释道:“傅时逸和戚若郎有情妾有意,一心想着在一起,别人越阻拦,他们感情反而越深。”
“我对背叛我的男人没什么可留恋的,两个贱人而已,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他们这样的人绝配,本来就该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傅晋南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戚宁继续说:“他们以为他们在一起之后就能幸福了吗,做梦吧,别的不说,就说傅时逸的父母,他们根本就看不起戚若的身份吧。”
傅晋南提醒道:“他们寄希望于戚若得到戚同盛分的股份,觉得戚若有可能也能拥有一部分戚氏集团的话语权。”
“你觉得有我在,我会给戚若这个机会吗?”戚宁反问。
“他们在戚若身上寄予厚望,迟早会知道什么叫做一无所获。”
“等他们在戚若身上看不到回报和利益,又怎么会给她好脸色,不用我亲自动手,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拆散他们俩。”
“那倒也是。”傅晋南微微点头。
傅晋南不知道的是,戚宁会这样想,还有其他方面的考量,只是她没说出来。
另一个方面,就是为了傅氏集团。
戚宁是打算让这次事件打击傅时逸父子,可没打算让傅氏集团遭受太大的损失。
毕竟傅氏集团迟早要到傅晋南手里的,傅晋南的,不就是戚宁的吗?
四舍五入,傅氏集团就是属于戚宁的。
她怎么会让属于自己的东西遭受太大的损失呢?
傅晋南又问:“那你就这样成全他们,不让他们付出任何代价?”
戚宁否认道:“当然不是。”
“他们想让我配合,总得付出让我满意的东西吧?”
比如钱,或者项目让利。
总之要有足够多的利益,而且这个代价最好让傅时逸他们出,而不是让整个傅家和傅氏集团出。
换句话说,戚宁也不需要做什么,她只要保持沉默,不在明面上站出来拆穿他们就好了。
傅时逸和戚若迟早要在一起,这样一来,他们还得对戚宁感恩戴德,戚宁还可以得到利益,不要白不要啊。
傅晋南明白了戚宁的意思。
他微微皱着眉:“话虽如此,可你终究还是受委屈了,他们反倒清清白白了,这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谁说他们就能清清白白了?”戚宁脱口而出。
傅晋南看到戚宁眼中的狡黠之意,他心中顿时猜到了什么。
“你还想做什么?”
戚宁脸上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他们想洗白傅时逸和戚若之间的关系,哪有这么容易。”
“就算我不拆穿他们,圈子里的这些人,还有我们身边的朋友,他们都是了解情况的,百分百能猜到其中的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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