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荷花听了戚宁这话,想起早逝的儿子,一时间有些悲从心来。
“去吧,多拿些纸钱去烧,替我也烧些。”
“知道了,娘。”
戚宁把一沓纸钱放到竹篮里,拿上火折子,又在上面盖了块布遮挡,便挎着竹篮出门,径直朝后山的方向走去。
她上了山后,倒没有直接去找孟少青,而是真的去采了些野菜。
采完野菜回来的路上,要经过一条河,这也是孟少青回家的必经之路,戚宁躲在了河边的一个大石头后面等待。
等了没多久,系统就提醒道:“宿主,孟少青过来了。”
戚宁从石头后面微微探出头,往外看了一眼,便看到了刚从山上下来的孟少青。
他身着一身灰色的粗布麻衣,个子十分高挑,只是看着有些瘦弱,背上背着一个竹篓,应该是用来装草药的。
虽然是普通的乡下男子的打扮,但孟少青那张端方清隽的脸却透着一股子书生气。
戚宁看了一眼又很快躲回石头后面,她从竹篮里拿出纸钱点燃,开始一边烧纸钱一边哭。
孟少青今日确实是上山采了些草药,此刻正打算回家,岂料他刚走到河边时,就隐约听见了一道女子的哭声。
起初,孟少青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停下脚步侧耳仔细听了听,才确认真的有人在哭。
“夫君,你怎么好端端地就走了,死在那么老远的地方,连尸首也回不来。”
“偏偏娘还不准我把你死了的消息说出去,也不给你办丧事,连个衣冠冢都不给你立,就连烧纸钱也只能偷偷摸摸跑到外面来烧。”
“这种时候,娘还想逼我跟你表兄生个孩子,将孩子算在你名下,你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也不会答应的吧?”
孟少青听着这带着哭腔的声音,感觉挺陌生的,他听不出来是村里哪个人,可这话里的内容却让他震惊。
紧接着,他又听见了石头后面那人哽咽着说:
“夫君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居然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为何不带我一起走呢。”
“如今娘逼着我跟她那娘家侄子苟且,我实在不愿,今日我给你多烧些纸钱,便随着你去了,你在下面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孟少青越听越不对劲,这女子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想轻生啊!
果然,不一会儿,一道人影跑过,河里就传来了扑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
有人跳河了!
孟少青来不及多想,第一反应就是救人。
他放下身上的背篓,立即朝河边跑了过去,又紧跟着跳进了河中,抓住了在河水里扑腾的人。
待孟少青把人救上岸,才终于看清戚宁的脸。
尽管孟少青和戚宁不怎么熟悉,总共没见过几次面,但毕竟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孟少青还是认识的。
他知道这是孟继阳的娘子,村里的长辈一般叫她“阿宁”或者“继阳家的”,小辈则叫她“宁嫂子”。
孟继阳比孟少青年长两岁,哪怕戚宁年纪比孟少青小,他也当顺着叫戚宁一声嫂子。
“宁嫂子,怎么是你?”他诧异地问。
戚宁浑身湿漉漉的,头上脸上都在滴水,她偏头咳了几声,才扭过头看向孟少青。
“少、少青兄弟,你救我做什么,让我去死!”
说着,她又想起身往河边去。
孟少青见状连忙拉住她,语无伦次地劝道:“宁嫂子,你……你千万不要想不开,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
戚宁却还在挣扎:“你放开我,别拦着我,让我去死!”
孟少青没办法,为了阻止戚宁,只好伸手抱住了她。
戚宁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卸了力似的,软下身子靠在了孟少青怀里。
她今日穿着一身蓝色的裙衫,因着湿水的缘故,衣裳都紧紧贴在了身上,身子的曲线由此显露无疑。
不仅如此,在挣扎间她的衣裳渐渐松散,隐约露出了一点她贴身穿着的鹅黄色肚兜。
孟少青无意间低头看了一眼,他从小到大哪里这样和女子亲密接触过,霎时间脖子连同耳朵刷的就红了。
戚宁是个有夫之妇,她被别的男子这样抱在怀里,若是被村里人看到了,她的名声可就毁了。
可若让孟少青就这样丢下戚宁离开不管,他又不放心她,唯恐他离开后戚宁会再次轻生。
这河边的小桥是村里人下山的必经之路,孟少青深知他和戚宁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也不能直接送戚宁回村里。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见不远处有一个山洞,连忙把戚宁带了过去。
到了山洞里,戚宁看起来已经平静了不少,没再吵着闹着寻死觅活,正靠在山洞的石壁上低声抽泣。
孟少青点燃了一个火堆,他头偏着看向山洞口,没有直视戚宁。
“宁嫂子,你、你别哭了,先把身上的湿衣裳烘干吧,免得着凉,或者被人瞧见就不好了。”
他有些笨嘴拙舌地安抚戚宁。
戚宁听了他这话,又呜呜咽咽地小声哭了起来。
孟少青慌了,怎么他越劝,戚宁越哭的厉害了呢。
他下意识看向戚宁,双手放在膝盖上,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再轻易开口。
只见戚宁哭的双目泛红,模样楚楚可怜,面容透着哀戚。
“少青兄弟,你不该救我的,让我就这样去死了多好。”
戚宁终于开口说话了,孟少青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宁嫂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怎么会想不开要跳河?”
孟少青把这话问出口,瞬间就想起了刚才他在石头后面听见戚宁说的那些话。
她好像说,孟继阳死了,荷花婶想逼她跟荷花婶的娘家侄子苟且生孩子……
这怎么可能呢?
孟继阳不是两年前上京赶考去了吗,按理来说,他如今应该在京城,怎么会死了?
就算是死了,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没有办丧事?
“是继阳兄他……他出什么事情了?”孟少青试探着又问。
戚宁拭了拭脸上的泪,这才抬眸看向孟少青。
“方才,我在石头后面烧纸钱时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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