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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9号下午,胡振华离开了机械厂。

他这一待就是两天,如果不是事情太多,他还想不想走。

和工程师们在一起,老胡才觉得自己的人生更有意义。

两天的时间,他可谓是收获满满。

机械厂又上马了几个项目,其中,胡振华最看中的有两个:全旋式液压挖掘机、盾构机!

挖掘机,最难的地方就是全旋,恰好,胡振华知道原理。

至于盾构机,厂里有工程师干过类似的项目,大家一讨论,集众人所长,决定上马。

除此之外,如水泥搅拌车、微型收割机之类的机械,胡振华足足提供了三十几种。

至于小东西,拿就更多了,指甲刀、豆浆机,削苹果刀、……

友谊商店。

徐有财抱着一个小女孩,满脸宠溺。

他远远看见胡振华,连忙放下小女孩,迎了上去,

“先生,可等到你了!”

胡振华看着徐有财春风满面的样子,就知道他熬糖生意应该做的不错!

“徐大叔,生意兴隆啊!”

“兴隆!兴隆!”

徐有财侧过身子,有些拘谨,谄笑道,

“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庄隔壁几个村子的,他们也想办个小厂子!”

胡振华向那几个人看去,一共六个人,他们抄着手,非常拘谨,看见老胡,只知道憨笑。

徐有财使了好一会儿眼神,其中一个中年人才反应过来,开口说道,

“老板你好,俺叫王石头,是徐家庄人!”

胡振华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

“你好,我叫胡振华,欢迎你们来到崇明,初次见面,我请大家吃顿饭吧!”

徐有财是小王庄的。

而王石头是徐家庄的。

老胡严重怀疑,他们俩是不是有亲戚。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胡振华已经和徐有财向几百米开外的面馆走去。

突然,一道声音在老胡耳边响起,

“叔叔,你吃糖吗?”

那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跟在徐有财身后,她将嘴里的糖块吐到手心,递向老胡。

徐有财连忙解释道,

“先生,这是我大孙女,叫徐璐璐!非要跟着出来!”

他转向小女孩,小声说道,

“你这沾的都是口水,怎么能送给别人!”

徐璐璐一脸天真说道,

“大家都很喜欢呀!”

“那是你们这些小屁孩喜欢!”

徐有财抬起头,笑道,

“我们在庄里熬糖,经常有小子来偷,我们看紧了,小坏蛋们就怂恿小璐来偷,她经常把糖含在嘴里带走,然后在吐出来给其他孩子!”

胡振华哈哈大笑起来,他随手买了一串糖葫芦,递了过去,

“你请我吃糖,我请你吃糖葫芦,好不好?”

“好耶!”

小女孩欢呼起来,一把接过糖葫芦,而胡振华,则用手帕接过那一块只剩下一半的糖块。

老胡突然心中一动,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出现棒棒糖?

他看向诸葛林,问道,

“有没有这种糖卖?”

胡振华和小贩要了一根竹签,插在糖块上。

“就是这样!”

诸葛林摇了摇头,扭头看向其他人,

“你们见过吗?”

大家纷纷摇头。

棒棒糖最早起源于西班牙。1958年,一位名叫Enric bernat的人发现小孩吃糖时不太卫生,因为孩子们吃不完会吐在手心再吃进去,于是他想到在糖果上加一根小棍子(palo),这样孩子们可以拿着吃,从而发明了棒棒糖。

只是在糖块中加一个棒棒,这多简单的事情,居然一直没有出现,奇不奇怪!

胡振华哈哈大笑,

“徐璐璐,你几岁了?”

小女孩咬了一颗糖葫芦,嘴巴撑的鼓鼓的,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徐有财笑呵呵地答道,

“三岁!”

胡振华将手里的糖块高高举起,

“我会在崇明投资一家糖厂,专门生产棒棒糖,品牌就叫璐璐牌,嗯,还是再起个英文名字,就叫Lucy。”

徐有财盯着老胡手里的糖块,小声问道,

“干嘛加这么一个小小的棒子?”

“你看小孩子经常把糖块吐到手上,多不卫生呀,咱们的璐璐牌糖果,主打的就是一个卫生,徐大叔,凡是入口的东西,都要特别注意,你们的熬糖厂,我会派人去检查的,卫生如果不达标,我会立即收回投资款!”

徐有财这才感到害怕,连忙问道,

“什么叫卫生?”

“简单来说就是干净!你们在熬糖过程中,是不是要出汗,烧的火是不是要冒烟,汗水、灰尘,还有其他杂物,绝不允许落入糖中。”

“还有,你们糖果的堆放,要防虫、防潮!”

胡振华严肃说道,

“你的糖如果不干净,把孩子们吃坏了,你内不内疚!”

徐有财听懂了,连忙说道,

“先生,我们的熬糖厂绝对干净!”

胡振华摆了摆手,

“有些细菌是看不见的,你们要定期对厂房进行熏蒸和消毒处理!”

徐有财一听‘细菌’二字,突然打了个寒颤,他抓住胡振华的胳膊,问道,

“你说的细菌,是不是小鬼子用的细菌弹和毒气弹?”

胡振华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解释清楚什么是细菌,什么是微生物。

徐有财这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

他扭过头来,喝道,

“乡亲们,大家注意啊,以后如果你们也熬糖,可得注意卫生,还有,回去提醒大家,水要烧开了再喝!别摘了果子就往嘴里塞,要洗干净再吃!”

胡振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徐有财,真是个铁憨憨,都是附近庄子的,居然让他们也熬糖,这不是给自己找竞争对手吗!

其实,这种社会上很常见。

我们经常看到一个现象:如果某人开饭店,那么,他的亲戚朋友很可能也开饭店。

如果某人干物流,那么,他的亲戚朋友很可能也会陆陆续续干物流。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因为人的眼界是有限的,他看到的信息,只在周围!

最先干的那个人,相当于领路人,大家一看这条路走的通,自然会跟风。

众人抵达饭馆后,胡振华喊道,

“一人一大碗面,再切十斤羊肉、十斤羊杂!”

“好嘞!”

这个饭馆非常简陋,只搭了一个简单的棚子。

落座后,胡振华看向王石头,问道,

“王大叔,你想生产什么东西?有没有看上的?”

王石头挠了挠头,问道,

“我也能熬糖吗?”

胡振华一口回绝,

“同行是冤家,如果你也熬糖,未来会和徐大叔形成竞争,甚至会反目成仇,你还是干点别的吧。”

胡振华想了想,说道,

“比如,你们是不是可以生产家具,是不是可以生产香烟,是不是可以开窑烧砖,是不是可以烧玻璃,做罐头!是不是可以打造农具,腌制咸菜,炒瓜子、花生,还有,农村都有种植红薯,我可以教你怎么蜜化……”

王石头突然说道,

“先生,我想炒瓜子、花生!”

胡振华并不意外,因为他们没有见过别的东西。

有句话说的好,你永远赚不到认知以外的钱!

“王大叔,需要我做什么,是借给你一批花生瓜子,还是借一笔钱,你自己去收购?”

王石头摇了摇头,

“都不需要,我们村就有花生,也有锅,我们可以自己炒!”

胡振华看向其他几个村民,问道,

“你们呢?想干什么?”

大家彼此对望,不知该如何选择!

徐有财急了,喝道,

“遇到先生,是你们祖坟冒青烟了,一个个吞吞吐吐的,放心大胆地说!”

许久,一个年轻的后生站了起来,小声说道,

“烧玻璃,花费大不大?”

胡振华顿时来了精神,喝道,

“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看徐大叔的面子,不跟你要利息,而且,等你赚了钱后,慢慢还我就行!这样,我再教你怎么做罐头。你们那里应该有不少山地吧,都种上果树,你们生产的罐头如果卖不掉,我全额收购,你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付你一笔定金!”

后生名叫郭满仓,此刻他的大脑有点转不过弯来。

我是来借钱的,怎么你还要给我定金!

徐有财出于对胡振华的信任,捅了捅郭满仓,

“别傻愣着了,快表态!”

郭满仓还是没想明白,在老徐的催促下,他点了点头,

“好吧!”

就这么着,一家玻璃行业的巨头,和一家食品行业的巨头,稀里糊涂地诞生了。

胡振华很开心。

人的身体,需要很多的营养,如果缺少某种,就会引发疾病。

就比如志愿军出现的夜盲症,就是缺乏维生素A造成的。

水果罐头,恰恰可以补充维生素。

志愿军的后勤物资,又多了一种。

“面来喽!小心烫!”

老板是山西人,他动作麻溜,将羊肉和羊杂,摆在桌子中央。

盛面用的是大海碗。

胡振华端起一碗,搅拌了一下,喝道,

“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老板,来点大蒜!”

他见诸葛林似乎有点不习惯,笑道,

“诸葛,世上美食千千万,你总要体验一下吧。我跟你说,要说小豆在……”

提到屈小豆,胡振华说不下去了。

那小子是昨天走的,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香江,他会沿着珠江逆流而上,然后换乘飞机前往仰光,而薛磊,则直扑野人山。

胡振华慢悠悠地吃着,而徐有财等几人则狼吞虎咽。

肉管够,这是地主老财的生活。

小女孩徐璐璐刚才吃了一个糖葫芦,又吃了几块肉后,任由徐有财怎么劝,她都不再张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她看见胡振华手边的笔记本,上面画着许多形状。

球形棒棒糖,小熊、五角星、米老鼠、圆形、方形、三角形、爱心形、立方体……

徐璐璐伸出自己的小拳头,喊道,

“正义的铁拳!”

胡振华看着她,哈哈大笑,取出笔,将她的小拳头画了出来。

旁边一个孩子看见笔记本,喊道,

“我喜欢大公鸡!”

胡振华用寥寥几根线条,就勾勒出一只公鸡外形。

不过,太复杂的图案,未必能实现。

就这个棒棒糖外形,几个孩子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结束。

吃完饭以后,又一名村民说道,

“我们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先生,要不,你给我们指条路吧?”

胡振华摇了摇头,

“路要靠你们自己走,我只给建议!”

许久,一个村民说道,

“腌咸菜您收吗?”

胡振华咧开嘴,笑道,

“收,但必须干净卫生,等你们腌好,装进玻璃罐子里,密封好,我验收合格后,有多少要多少,萝卜、白菜等等,我都要!”

另一个村民说道,

“我们村几个婆娘想弄点儿缝纫机做衣服,就是老徐发的那个目录上的!”

胡振华当即允诺,

“没问题,我给你借给你50台缝纫机,再借给你几百匹布。够不够?”

“够了!够了!”

胡振华看了看天色,说道,

“走,我带你们去银行贷款,需要的物资,你们自己在友谊商店采购!”

他的心情很不错,有了这几个村子带头,未来,一定会吸引更多的村庄搞乡镇企业。

这就是示范作用!

徐有财连忙招呼众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