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了,本来就在垂死边缘,一番折腾,肯定活不成了。”
天机子有气无力说了一句。
语气里,夹带着一丝愧疚。
或许,他认为刘苏的死,多少和他有关系。
“前辈无须自责,这份罪孽,我来承担便是!”萧万平拍着自己胸膛说道。
抬起右手,无力摆了摆,天机子似乎不想多说。
他背起药箱,恢复了些许气力,站起身,缓缓迈着步伐。
去到门口,他回头说了一句。
“他若有未了的心愿,尽量替他完成吧。”
言罢,天机子开门离去。
萧万平瞥了床上的刘苏一眼,虽然已经断气。
但天机子还是将他伤口细心包扎。
满脸缠着纱布。
可奇怪的是,刘苏喉咙处,似乎被天机子扎了一个洞。
萧万平心中困惑,换脸应该不涉及喉咙部位才是,为何会有一个洞?
但见天机子这副模样,他也不忍多问。
屋外,初絮衡姐弟俩坐在台阶上,百无聊赖等着。
他们整整等了两个时辰。
水桶似乎闻到了屋中的血腥味,昂着头在窗户旁,不时吐着信子。
见天机子推门而出,姐弟两人迎了上去。
“啊,师尊,你怎么...你怎么...”
见到天机子的样子,初絮鸳忍不住捂嘴惊呼。
那表情,既不解,又痛心。
初絮衡更是目瞪口呆。
说不出半句话。
天机子摆了摆手,没有回话,径自回到自己房中。
“姐,师尊这是怎么了,以前老归老,可现在怎么看着,生机全无啊?”
初絮衡说着,眼里满是担忧。
“不应该啊,只是救个重伤之人而已,不应该这样啊?”
初絮鸳摇着头,眼中已经含泪。
对姐弟俩人来说,天机子一手将他们拉扯大,不仅教会他们各种本事,还有养育之恩。
亦师亦父!
乍然变成这副模样,自然痛心无比。
透过房门,他们转头看见了坐在案桌旁的萧万平。
“啊,姐,你看...他....他居然活过来了!”
初絮衡指着萧万平,嘴里嚷叫着。
初絮鸳也注意到了萧万平,一双柳叶眉大张,成了八字形。
可下一刻,他注意到了萧万平身上的衣物。
“不对。”
初絮鸳立刻走进房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刘苏。
一探鼻息,已然气绝!
再看萧万平,眉间那股笑意,还有嘴角不时上扬着,那副欠揍的样子。
再看他脸庞周围被包裹着一层纱布,像只兔子一般。
初絮鸳立刻意识到了发生什么事。
“师尊,帮你换脸了?”
“嗯。”萧万平微笑点头。
初絮衡也冲进房中,目光在萧万平和刘苏身上来回切换。
“你真是万平兄?”
他抓着萧万平的肩膀问道。
“是我。”萧万平回道。
认出他的声音,初絮衡也不再怀疑。
他难以置信摇着头:“还真是你...”
随后,他绕着萧万平走了一圈。
“这世上真有这么神奇的医术?”
看着原本即将死去的“刘苏”,而今活灵活现出现在眼前。
两姐弟心中泛起异样。
随后,初絮鸳长叹一声。
“将死之时,还能将脸皮给你,也算功德一件,你应该感谢他。”她朝着萧万平说道。
萧万平正色回道:“我知道,所以,我会替他报仇,他未竟之事,我也会替他完成。”
心善的初絮鸳,听到这话,总算点了点头。
虽然她觉得,即使刘苏将死,但未征得他同意,不应该擅自取了他的脸皮。
但她也不迂腐。
她心中清楚,最重要的,还是活着的人。
只要萧万平懂得感恩,帮他完成未了之事,那换脸一事,也算两全其美。
水桶见萧万平突然变了长相,也游进了屋中。
它怔怔看着萧万平,鼻子嗅了嗅。
确定是萧万平的气味后,方才用头蹭了蹭他的脚。
“别闻了,是我。”萧万平苦笑,拍了拍水桶的脑袋。
初絮鸳看了一眼床上的刘苏尸体,悠悠一叹。
“你俩把他葬了吧,我去看看师尊。”
“好!”
两人应承。
初絮衡背上刘苏,和萧万平一道出了隐仙谷。
毕竟脸刚缝合,萧万平也不敢有多大动作,只是在一旁搭把手。
一切都交给了初絮衡。
在山脚下,他们找了处地方,挖了个坑,将刘苏埋了。
又找来一块木头,萧万平在上面写上刘苏名讳,立在土墓前。
随后,他暗暗记下了陵墓的位置。
两人一蛇,方才回到谷中。
夜深人静。
萧万平听到了地上初絮衡的呼噜声。
他悄然起身,从床边拿起一套衣物,尽量使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随后轻手轻脚,打开房门,闪身走了出去。
水桶见萧万平出来,立刻昂着头来到他身边。
“嘘!”
萧万平比了个噤声手势,水桶居然也看得懂。
它像做错事的孩子,缓缓将头埋下。
“跟我来。”
萧万平压低声音,示意水桶跟上。
一人一蛇,沿着出谷的方向走去。
两次来回,萧万平已经记清楚了通过石阵的方法。
很快,他们再次返回到刘苏的陵墓前。
虽然脸上还有刺痛感,也还在微微渗血。
但这件事,他等不得,必须马上做!
“水桶,快,帮我把尸体挖出来!”
萧万平指着陵墓说道。
水桶愣了几息,显然没明白萧万平的用意。
但它很是听话,没有迟疑,一个甩尾...
今早刚封的土,此时还是质地松软,水桶轻而易举便将陵墓的封土扫平。
哈哈一笑,萧万平拍手叫好。
紧接着,水桶用脑袋朝墓穴拱了几下,将墓穴里的土拱到一边。
不到片刻,萧万平便已经看见了尸体。
“停,快停下!”
萧万平生怕水桶破坏尸体,立刻喊停。
随后,他将刘苏尸体从墓穴里拖了出来。
将那套从屋子里带出来的衣物,穿到了刘苏尸体上。
那衣物,是萧万平落水时穿的!
他想将刘苏尸体扮成自己,扔进渭河,让萧万民彻底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才会放松所有警惕。
动作不停,萧万平又将身上,所有能识别自己身份的东西,一股脑全给了刘苏尸体。
当然,除了那支断了一小截的玉簪。
可他转念一想。
“萧万民如此小心谨慎,若没玉簪,他定会怀疑尸体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