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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还是失望了。

慕连枝没有转身,即便危机解除了、即便看客散了、即便他此次是专程前来只为看她一眼,她依然没有回过头。

抬脚,北堂翼跨出了门槛,整个人却都像是笼了一层寒霜,写满了生人勿近。

因为这场意外跟不愉快,谁也不好再久留,侯府的宴会基本也就基本散了。

一行人陆续离开,北堂翼刚走出侯府,抬眸,就跟虞华看了个眼对眼。

她怎么在这儿?

待前方打招呼的人离开,他才缓步下了台阶,也例行公事地给她见了个礼:

“太子妃娘娘——”

“北堂大人,好巧。”

两人寒暄了几句,得知她是出宫办事、听到侯府的鞭炮声又正巧路过,得知侯府办宴还采购了不少珍稀名花就下了车,北堂翼也没说什么。

宾客陆续走出,北堂翼也没心情应付她,正欲找个借口离开,却又听她道:

“说起来我跟着侯府也算有点渊源,还以为能一饱眼福、顺便在外也多逗留片刻,没成想还是空欢喜一场,倒是不巧。”

“可惜了,要不然我们……也能多聊聊。”

凝望着他,虞华一脸遗憾的惋惜,北堂翼面上看不出表情,嗓音也淡淡:

“太子妃有话在这儿说也是一样。”

阿翼~

口型已经摆出了他的名字,最后却化成了一抹无奈的苦笑:

“对了,上次的事儿还没谢谢你,说起来,我跟侯府还都欠你一杯酒,凌大人能提前沉冤得雪还是你的功劳,谢谢你网开一面……”

希望有机会还能再跟他聚聚。

虞华的话没说完,一抬眸,就见一抹纤弱极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视线还直直望着这边,猛不丁地,她就怔了下。

女人穿地很素净,浑身上下几乎看不到颜色,头上也依稀只能看到一支珠簪,但在盛装的贵妇人中宛若清水出芙蓉,独树一帜。

好清灵的女子~

说不出她究竟美在哪儿,有那么一瞬间,虞华却真真都看呆了。

觉察到异样,北堂翼下意识地也回了身,下一秒,他就对上了一双期许已久却冰冷淡漠的眸子。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瞬。

然而,他甚至都没来得及高兴,慕连枝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就已经收回了目光。

原来他提前释放凌尉迟是为了太子妃。

难怪~

送走了几名贵客,她一秒都没多停留,转身就回去了。

像是做梦一般,看着那抹身影眼前一晃而逝,北堂翼的心猛地就荡到了谷底,突然就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不是避嫌、也不是被迫,她是不想!

她竟然不想看到他?

为什么?

倏地转身,北堂翼难掩脸上的惊愕之色。

“阿翼?”

正不明所以,太子妃轻柔的喊声再度传来,灵光一闪,北堂翼瞬间也恍然大悟,最后,他什么也没再说,沉着一张脸甩手走了。

……

她怪他,她在怪他!

回到北堂府,北堂翼满脑子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书房里,一脚,他把脚蹬踹翻了。

砰~

一声巨响,近乎是条件反射地,影风就单膝跪到了地上:

“大、大人?”

软榻上坐下,北堂翼敲了敲发疼的眉心:

“为什么没告诉我她病地这么重?”

难怪给她传了那么多信都石沉了大海,她不是无所求、不是不能来、她是不想见他,她怕是已经恨上他了。

她从来没用这么淡漠、这么陌生的眼神看过他~

才几日她眼里的光就没有了。

难怪今天这样孤立无援、被人指着鼻子欺负了,难怪他都不避讳了,她也没看过他一眼,从始至终,她的视线都没在他身上停留过。

她变化如此之大,这么久了他竟然都没察觉?

“呃?”

这个问题,影风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啊,而且他没看出来她哪里病地严重了,但自家主子心情不好他还不至于不知道。

“她什么病?”

“风寒、血虚加气火攻心……”

再次听到影风同样的回答,闭了闭眸子,北堂翼一颗心更像是要被人拧烂了:

“气火攻心?原来不是为了让我愧疚,她竟是真地动气了?”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之前她攀爬在他身侧巧笑倩兮、古灵精怪、孩子一般跟他拉钩的画面,北堂翼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他该提前跟她说一声的。

凌尉迟的事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早晚都会出来,他只是正巧需要就提前把人放了,他以为没多大影响,没成想她这般介怀。

再想到今日她可能听到了他跟太子妃的对话,以她的小性还不知道要怎么想、估摸更要恨死他了,北堂翼越发坐不住了:

“还跪着干什么?去叫司朝来见我。”

“门外就听到你发脾气了。”

几个大步走入,司朝也是形色匆匆: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她病了,你去帮她看——”

人已经站起,“看看”二字也只差脱口而出,猛地,北堂翼又顿住了,因为他突然想到,他根本见不到她。

“啊?谁、谁病了?”

一头雾水,司朝是真有听没有懂,瞠着疑惑地眸子还看向了一侧的影风。

仰头看天,影风回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身体一瘫,北堂翼又颓废地蹲坐了回去:

“她不会来见我了,不管我再传多少信、不管我用什么方法,大约她都不会再出现了。”

“我见不到她。”

“可我想见她,司朝,我想见她……”

迫切地想。

一个侯府,一个寡妇的身份竟然就将他拦在了外,他就只能远远旁观!

像是今天一样,不管他多见不得她的泪、不管他多想抱抱她,他什么都做不了,一度甚至连想开口他都百般忌惮。

第一次,北堂翼痛恨死了两人这见不得光的身份。

也是第一次,他怀念死了曾经那个会等她黏他、会笑会闹、会对他撒娇、给他整理衣衫、送他护身符的娇俏女子。

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北堂翼摸出了那个金色的小葫芦,喉头莫名有些酸涩。

他的枝枝,是他把那个温柔美好的她给弄丢了~

他得把她找回来。

“她病了,司朝,我要见她!”

不管用什么方法,他必须要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