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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也去找了时惟樾。

房间敲门无人应,她刚准备回去,隔壁的门先一步打开,谭耀林从里面出来。

“林小姐。”谭耀林叫住她,“师座说了,若是您来了,就去甲板找他。”

林清也困惑蹙眉:“师座在甲板上?外面不是……”

她没将剩下的话说完。

停顿了下,她冲谭耀林颔首,“那我过去瞧瞧。”

谭耀林便关了门。

林清也往船舱外走。

陈远陈望跟在身后,落后半步。

陈望说:“小姐,天气寒凉,甲板上风大。先去取了伞和风麾,再去找师座也不迟。”

“你替我去拿吧。”林清也说。

陈望说是。

从船舱内出去,上个旋转楼梯,就到了甲板上。

外面下雨,甲板不对外开放,一块提示牌立在楼梯旁。

陈远帮她拿开,林清也便踏上阶梯。

甲板不比船舱,四面八方的风呼啸而来,将身上的大衣吹的鼓起,也吹的脸生疼。

时惟樾就坐在那里。

外面下着毛毛雨,伴着江风的气息。

空气清新,刺骨寒冷,雨尽数铺洒在脸上、身上,衣服上很快沾染上薄薄水汽。

时惟樾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

谭耀森先看到她,冲她微微颔首,而后道:“师座,林小姐来了。”

时惟樾没说话。

林清也走到时惟樾身边,他才淡淡开口:“坐。”

他靠在椅子上,双手交握闲散的放在小腹之上,静静的看着江面,看着江水一波波此起彼伏。

他旁边,有一张椅子。

椅子上挂了一块雨布,隔挡外面的雨水。许是在这里坐了许久,雨布的褶皱处凝聚一小团水。

陈远将雨布拿下,林清也坐上去。

谭耀森示意陈远一起去旁边,只留他们两个人。

“师座。”

时惟樾嗯了声:“成泽身边的那个女人来找你了?”

“什么?”林清也没听清。

甲板上的风很大,呼啸着落在耳边,吹得她头疼。

浪花拍打在船身,声音很大,林清也听不清他说话。

时惟樾又重复了遍。

林清也还是没听清。

想了想,她起身将椅子往时惟樾的方向挪动了些,离得更近。

刚坐下,抬眼对上时惟樾凌厉的眼神。

“这么冷的风是吹不醒你,还是不凑这么近你说不了话。”时惟樾冷声道。

林清也一头雾水。

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又误会了,便解释说:“师座,风太大,我听不清您说话。”

时惟樾斜睨了她眼。

船上风大,声音是听不太真切。

对于时惟樾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最终还是默认了。

陈望拿了伞和风麾上楼时,被谭耀森拦下。

陈远说:“甲板风这样大,又下着雨。小姐不比师座是男人,身子骨强。”

谭耀森不为所动:“师座有自己的安排。”

“师座只是和我们小姐说话,不是在审囚犯。”

陈望见直说说不通,换了个方式道,“船上路程还有几日,师座还需小姐替他办事。若她染上风寒,别说事情办不了,师座天天和小姐接触,被传染如何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

此话一出,谭耀森陷入沉思。

师座确实还需要林小姐替他办事。

只是师座也吩咐了,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后面的动静,引起时惟樾的注意。

他单手撑在椅背上,人转过头,幽幽的视线落在几人身上:“衣服拿过来,人滚下去。”

林清也也跟着回头。

她只听到狂风大作,听时惟樾说话尚且困难,更别说身后几个人还在压着嗓子说话了。

陈望将风麾给林清也。

林清也披上,陈远陈望先一步下去。

谭耀森仍站在原地。

时惟樾冷脸看着他:“怎么,你比林清也还体弱一些,吹个风把你吹僵了?还立在这里做什么。”

谭耀森:“……”

还以为,滚下去的人里面并不包括他。

林清也披上风麾,将自己裹进去,才感觉稍微暖和一些。

她垂着头听时惟樾说话,心中腹诽不已。

时惟樾还真是毒舌。

甲板上清静下来,时惟樾再次开口:“成泽身边那个女人来找你了?”

林清也刚想回答,他又说,“老子已经问了三遍了。你要是还没听清,耳朵给有需要的人用用。”

林清也:“……”

还好她刚刚警醒,又凑得足够近,听清了。

“一早就来了。”

她主动交代,“成先生和杨先生此行目的是为了投诚。成先生真心实意,昨晚却意外得知杨先生有异心。成先生惶恐不安,生怕殃及池鱼,故而想让王小姐求我来试探师座您的态度。”

“你怎么看。”

“……我不敢说。”

“说说看。”时惟樾轻描淡写,“你不是想和我谈条件,我看看你的本事。”

林清也有些紧张。

这种军事上的事,她听过,却从未真正的去分析过。

她知道王小姐来者不善,也猜对了王小姐来的目的。

只是对于王小姐说的话,她不敢乱加揣测,怕里面有圈套,她理解错误。

时惟樾静静等着她开口。

“……我觉得,王小姐说的话都是真的,只是重要部分被她换了。”

林清也抬眸,严肃而认真的看了眼时惟樾的侧颜,才鼓起勇气道,“有异心的其实是成先生,杨先生是真心实意投诚。”

话音刚落,她的手下意识揪起来。

藏在风麾下面的手指,几乎被自己搅成了麻花。

牙齿也在轻轻打颤。

不知是冷的,还是紧张,又或是两者都有。

她观察时惟樾的神色。

时惟樾交握的手微微收紧,而后松开,右手食指在大腿上点了几下。

眼底的森寒渐渐淡去,浮起笑意。

“继续,说说你的依据。”时惟樾说。

林清也的心,也渐渐放松了。

时惟樾的反应,说明她没有想错。

她直起身,大胆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听过西南那些军阀。四川军阀众多,连年战乱,很多人不愿承认南京政府。他们求到师座面前,是想寻求庇佑。

杨先生是川陕边境军阀,自成一体,独霸一方。他若有异心,大可不必前来。他们两个都无法动摇您什么,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