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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尽力气说话。

声音很大,这次门外也听到他们的争执声。

陈远陈望暗道不好,对视一眼过后,立刻要上前敲门。

谭耀林和谭耀森拦住了他们。

这次,两人没有再任由他们阻挡,陈望抬手就是一拳,以一己之力拖住两个人的步伐,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他们是保镖,身手不如训练有素的军官。

只是陈望有心拖延,也为陈远争了几秒的时间。

陈远冲到门前砸门:“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里面没有回应。

他用耳朵贴近门,没听见里面传出声音,扭动着门把手就要破门而入。

门内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这一巴掌下去的瞬间,林清也就后悔了。

心中旺盛的怒火,促使她不管不顾的打了下去。

手上火辣辣的疼痛,仿佛一盆冷水倾泻而下,只剩下发泄后的畏惧。

她畏惧,身子都在打颤,却咬着牙不服输的看着他。

时惟樾也没料到。

他的头被打偏,当时也懵了下,而后轻抵腮帮子,神色慢慢沉下去。

“好样的,林清也。”他对上她的眼睛,和她的目光相撞。

他微微俯下身体,双手摁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胆子不是很大吗?敢扇老子一巴掌,现在又在抖什么?”

林清也狠狠咬着腮帮子。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心中的怒火逐渐被恐惧冲走,只剩下无止尽的委屈。

林清也想哭,却哭不出来。

到底才十七岁,一直是被父母宠爱大的女儿。

就算有些聪明,也没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没见过多少阴暗面。

时惟樾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阴暗的地方,最恐怖的存在。

她时而讨厌他,时而畏惧他,时而又佩服他。

她敬佩他的思维,也憎恶他的思维。

时惟樾看着她,目光顺着她的脸往下落,突然怔了下。

他目光微凝,而后重新回到她脸上。

身后的门,被人用力撞了下。

门被撞开一条缝隙,林清也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又栽进时惟樾的胸膛之中。

“小姐!”她听到陈远的声音。

人刚从缝隙中探出一个头,就被人无情推了回去,门再次被紧紧摁住。

时惟樾抬头压着门板,压抑着怒气:“滚。”

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

很快,门外逐渐平静。

林清也心中一片荒凉:“陈远陈望只是担心我,没必要让你的副官那样欺负他们。”

“欺负?你还知道欺负?”

时惟樾冷哼一声,“你身边的保镖本事大点,能打过我的副官,你还会说欺负?自己没本事,却爱把问题归咎于别人太强大,冠上恃强凌弱的名头。”

“你只是有个好阿爸!”林清也道。

时惟樾淡淡反问:“你父亲不好?”

“我阿爸自然最好,他是世上最好的阿爸!”

“所以呢,你话的意思是什么。”

时惟樾松开她,转过了身子不看她,“我父亲如今的地位,也是他一点点拼搏出来的。我能坐到今日这个位置,是有我父亲打下的基础没错,我却不是什么都没付出。

林清也,你该知道,有钱人家养个纨绔,可以让他坐吃山空。像我这种家庭,若是出了个纨绔,就不是散尽家财这样简单,而是任人鱼肉,你以为你现在被威胁两下,就是任人鱼肉了?”

难道不是吗?

林清也想问。

但思及他的话,又想到宋家的结局,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房间内陡然安静下来。

气氛凝重,一呼一吸都能清楚听见。

最后,还是林清也先打破了这份安静。

她看着时惟樾的背影:“总之,该说的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时惟樾:“怎么,打我一巴掌不说了?”

又说,“我野蛮暴力,粗鲁不堪,性格阴晴不定。现在是不是该杀了你,才好坐实你说出来的话?”

林清也知道他会秋后算账。

总归怎么都是一刀,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不用你坐实,你就是这样!”

那点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下来。

时惟樾在这里,她满心的委屈无处发泄,拉开门想要出去透气。

谁知,时惟樾的动作比她更快。

她的身体才离开门板,拉开门的缝隙,就被时惟樾扯回来,重新按上了门。

“干什么,现在连透口气都不让了吗?”她气得发抖,“时惟樾,你干脆杀了我得了!”

“你当我是好善乐施,杀你前还和你聊几句真心话?”

时惟樾不屑的冷嗤一声,抬手直接抓住了她的衣领,这才正视她,“你要是有暴露癖,我不拦着你。大门在那,你自己走出去。”

林清也:“……”

噙着泪花的眼睛,低下头去看,才发现自己胸口处冰冷一片。

眼泪砸在时惟樾的手背上。

时惟樾一怔。

低头看着手背上那颗晶莹的泪珠,满心的讥讽莫名说不出口。

他的手,紧紧的攥着她的领口上方。

这件旗袍,从胸口到领口都是盘口设计。许是刚刚挣脱时用力过猛,盘扣全部从扣绳中掉落。

所以,刚刚陈远要推门而入,他阻止是因为这个?

似乎好像也是那时候,他突然转过身去,不看她。

一时间,尴尬充斥着她。

林清也轻咳了声,贴着他的手从下攥紧自己的衣领,转过身。

她手忙脚乱的扣着盘扣。

有两个绳扣,已经松散,扣不紧扣子。

林清也有些手足无措。

时惟樾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垂着头系扣子,凉凉道:“林清也,这也是你今天的意外吗?”

“……还不是你抓着我!”看着最下面两颗怎么也扣不上的扣子,林清也欲哭无泪,不知如何是好。

从她的角度,都能看见隐隐露出来的沟壑。

时惟樾比她高,肯定什么都看去了!

林清也很是恼怒。

“我出去,你换衣服。”时惟樾说,“我就站在门口,换好衣服叫我,我再离开。”

林清也愣了下,没想到时惟樾有这样好心。

她回头,警惕的看了他一眼。

时惟樾立刻不爽:“你这是什么眼神?”

林清也:“……”

她尴尬的挪开一点步伐。

时惟樾也没和她计较,越过她出了门,而后从外拉紧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