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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耀森轻咳一声:“师座,林小姐,我们该走了。”

他的声音,将时惟樾的思绪唤回来。

时惟樾心下一惊。

他刚刚走神了?

林清也这些小动作,他早就识破,甚至不予理会。

太多女人如此。

一次又一次放过林清也,让她胆大妄为到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肖想他,勾引他,难不成他还真被她的这点小伎俩勾住了?

蹩脚到令人一眼看透。

都是些从哪学来的勾引男人的技巧!

宋诚安那里吗?

想到宋诚安的名字,时惟樾这才想起林清也和宋诚安以前可谓是青梅竹马,差点结婚的情分!

难不成,她以前就是这样对宋诚安的?

抱着他,伏在他肩上撒娇?

想到她以前和宋诚安也是如此相处,时惟樾的心里又凝聚了一团不明之火。

这团火,和刚刚的火完全不一样。

他心中有惊涛骇浪,面上却如常,将她放下来。

林清也被惊醒。

谭耀森出声,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时惟樾的胳膊不撒手!

环顾四周,先看到谭耀森。

他站在不远处,只有两三个身位的距离,冲她露出一个善意的笑意。

他身后,还有六名军官,都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她慌乱去看时惟樾,却发现他也在看她。

那个眼神,意味深长。

“师……”她刚一出声,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她怎么突然能看清他们了?

林清也抬头一看。

头顶的那扇窗,里面亮起了灯,还有人影映在窗上。

有人在里面走动。

这是时惟樾的安排小林副官做的事?

不,林清也总觉得有奇怪之处。

她一时想不起来,几名军官已经在前面带路。

从后花园转出去,有一扇小铁门在那。

拉开铁栓出去,一辆小汽车不知从哪出来,无声无息停在面前。

他们上了车。

开车的军官下来去了副驾驶,换了谭耀森开车。

车开了约莫二十分钟,林清也终于意识到奇怪的地方在哪。

“这是怎么回事?”林清也偏头去看时惟樾。

时惟樾正在闭眼小憩。

他背靠在车门上,以一个慵懒的斜姿半坐半躺着。

驼色的大衣搭在他的腿上,衣摆垂到地上。他的手交叠置在衣服上,听到她的声音也没动,只是懒懒的“嗯?”了声。

“窗户!”林清也道,“窗户到地面没有这么高,你故意吓我!”

她确定他们从正门进去,是上了二楼。

只是跳下来再去看窗户,她发现窗户和地面的高度似乎比她想象的要矮许多。

像是一楼。

他们从后花园绕出去,一直到铁门,是一个不明显的下坡路。

南京饭店的大堂和后花园,并不在一个高度。

他有此计划,肯定事先知道。

还故意说让她跳楼。

“我让你跳楼,没说多高,是你以为很高。”

时惟樾睁开眼,眼底还有些未散去的倦意,慢慢才染上笑意,“我亲手设的局,怎么会狼狈的从二楼跳下去?”

他只是换个地方离开,不是被逼无奈。

林清也:“……”

知道是一楼,那他为什么要接住她?

这么点高度,她自己也能跳下来。

只是太黑,她看不清,又确信自己是进了二楼房间,才会真以为自己从二楼一跃而下。

时惟樾是知道的啊。

林清也狐疑的看了时惟樾一眼,欲言又止。

时惟樾眼皮耷拉着,淡淡开口:“你什么眼神。”

林清也的眸子闪了下。

不是,这男人眼睛是长在头顶上吗?他明明没有抬头,怎么能看见她的眼神?

“师座,你接住我,是故意看我出糗吗。”林清也突然问。

时惟樾交叠的手微动,食指在手背处打了几下。

他没做声。

他不说话,林清也以为他默认,更是振振有词:“你知道是一楼,我跳下来肯定平稳落地。你故意接住我,看我紧张害怕,心里偷偷嘲笑我。”

敲打手背的动作戛然停止。

弯起的唇角,也瞬间凝固。

好一会儿,时惟樾才掀起眼皮,眼神古怪。

他紧绷着脸,声音微冷:“才夸了你几句聪明,就洋洋得意到忘乎所以。脑子里别的不装,全塞满了麦麸是吗。”

林清也怔了下:“麦麸?”

时惟樾没理她。

他板着脸,将不爽快写在脸上。

林清也想不通,又追问:“师座,塞麦麸是什么意思?”

“林小姐。”谭耀森开口。

他看了眼后视镜,吞吐了下才道,“林小姐从小在城里长大可能不清楚……猪最喜欢吃麦麸。”

林清也懵懵开口:“……我是猪脑子?”

她瞪大眸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茫然。

话音刚落,车厢内陡然安静。

时惟樾莫名轻笑了声。

他的眼底,染上几分愉快唇角也有淡淡的弧度。

他开了个头,前排的两个人也没忍住,都跟着笑起来。

林清也后知后觉,脸上一阵燥热。

她慌乱无措的坐着,面红耳赤,想要躲起来。

笑声萦绕在车厢内,林清也藏无可藏,最终扑过去,抬手去拍他的腿:“时惟樾,你故意吓我,现在还骂我!你说话不算数!”

她尴尬的无以复加。

脸几乎快埋进座椅。她头垂得极低,手一阵乱挥。

“你只让我不要对你威逼利诱,别偷换概念。”时惟樾笑容更深。

他换了个姿势坐着,反手将她乱挥的手推回去,“哪有闲心天天看你出糗,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快坐好。”

他哪有好心?

林清也认识时惟樾这么些日子,他的好心她几乎都看不见。

就算有好心,也是为了接下来的算计。

别人是打一巴掌给颗甜枣,他倒好,是给个甜枣立马敲一棒槌。

林清也鼓着腮帮子,不吭声。

她看向窗外,不看时惟樾一眼。

南京回阳城不算近,等到地方,至少要中午。

车内安静没人说话,不过一会困意涌上头。

林清也头靠着车窗,手抓着座椅边缘睡过去。

时惟樾瞥了她一眼。

路上颠簸,车随时会震一下,她的头也跟着车子的颠簸,偶尔砸在车窗上。

幅度不大,惊不醒她。

只是这样的坐姿睡觉不太舒服,她睡得不太安稳,在梦中也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姿势。

时惟樾看了会,还是收回目光,没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