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宁怔愣了一瞬,她没走错吧?周南星不应该在钱家粮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在心里跟香香说道:“好久不见……好像也没有多久,也就一个来月吧?她倒是变了挺多的。”
“是哒主人,还不到一个月呢,码头扛货还债的小可怜已经变成钱家主母啦……”
宋安宁笑了一下,望着她说道:“过得还好吗?”
只这么一句,周南星当即红了眼眶,攥着帕子的手也不由紧握,轻轻点了点头。
虽是如此,可宋安宁知道如今的她虽在银钱上富足,但不快乐。当初她匆忙嫁进钱家,又写下那样的信,如今想来,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阿宁想买些什么?我带你看。”
在宋安宁愣神的间隙,周南星已经来到她身边,显然这家店由她做主。
“不是我买,这是我二叔,这位是明叔,他们想看看银镯子。”
周南星转头看向二人,先是行礼喊人,随后引着三人去了里间,命人端了茶水点心。
这样的待遇倒让宋年和肖明坐立不安,一般坐在雅间里挑选首饰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
像他们这种大老粗坐在如此精致的房间里,生怕弄坏了东西。
“你们先喝杯茶,歇一歇,我去拿首饰。”
周南星的声音十分好听,言谈举止与从前大相径庭,由丫鬟扶着,弱柳扶风地出了雅间的门。
“阿宁,你与她相识?这位夫人看着年纪不大,可能在镇上开首饰铺子,身份地位也不会差的。
她亲自给咱们拿首饰,我们带来的银子不一定够,不买又好像不太好。”
宋年毕竟是宋安宁的亲二叔,心里想什么就跟她说什么,而肖明心里虽这么想的,却没出声。
他在王家时也见过不少镇上的夫人小姐,可这位看着倒是脸生,而且他能看出,这姑娘虽然礼貌礼节都不差,却不是大户人家小姐出身。
“二叔放心啦,我带着银子呢,难得给家里人买件首饰,挑个差不多的。
明叔也是,别担心银子不够,可以预支下个月的月钱奥。”
“买个差不多的就成,也不能都花在这上头,还得过日子呢。”
几人刚说完,就见周南星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摞木盘,里面的银镯样式十分齐全,从素圈的细镯子到雕工精巧嵌着宝石的都有。
丫鬟将首饰一一摆在长桌上,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周南星十分客气,问了下戴首饰的三人多大年纪,之后便一一介绍起来。
宋年和肖明看着眼前的镯子直愣神,想不到一个银镯竟有这么复杂的做工。
看了许久,宋年指着一个看上去不那么贵重的问了价钱,周南星按着成本价报出来后,他还是惊讶得咽了口唾沫。
没有玉石,看上去只是普通样式,竟要十二两银子。
宋安宁看出了二人的窘迫,也上前帮着挑选起来。
刚才宋年指着的那个有一段是镂空的,工费很贵,其实只要挑些花纹简单大气,实心的镯子,也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贵。
有了宋安宁的帮助,周南星又刻意压价,最终宋年花了十五文买了两个银镯,肖明给秦元英挑了个五两银子的,周南星很会做生意,得知他们有女儿,还送了两副精巧的耳坠子。
付了银子后,两个男人便想着回去,却听宋安宁说:
“明叔,二叔,我突然想起家里腌鸭蛋的粗盐没买,你们将盐买了先回去,我还有些事。
还有这个,就说你给阿爷买的,老头子虽面上不说,其实心里可在意了,别让他吃味儿。”
宋安宁刚才在挑镯子时就瞧见了周南星的眼神,应该是有话说,便留了下来。
她给宋年的东西是一枚上好的白玉发簪,借着二叔的手送给阿爷,让他开心一下。
宋年接过发簪,心里十分懊恼,怎么把爹给忘记了,还好阿宁想得周全。
二人跟周南星道谢后便出了门,他们知道这位年轻的夫人给了很大的优惠,虽然是看在阿宁的面上,可还是诚心感谢了一番。
他们离开后,周南星喊来了丫鬟和伙计,让他们将铺子关了,不用过来伺候。
底下的人手脚十分麻利,按她说的做完之后,全都退到了后院,周南星这才拉起宋安宁的手,进了一个小房间。
屋里只有她们二人,周南星终于卸下伪装,倚在靠背上跷起了腿。
“阿宁你坐啊,这有点心和茶水,多少吃些。
你瞧着这间首饰铺子如何啊?”
“极好。样式新颖,做工精巧,铺子的主人应该用了不少心思。”
听了宋安宁的夸奖,周南星心情很好,也不隐瞒,大剌剌地说道:
“这间铺子是我求了许久得来的,那个老不死的,拿了我祖传药膏的配方,赚了不少,理应分我些银钱。”
“……”
宋安宁一早就想到是这样,可听见周南星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还是有些惊讶。
“南星你……你去送信的第二日,我就回家了。
看了你写的那些,就知道你遇见了事,至于何事,你有你的苦衷。”
周南星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有苦衷,我必须嫁进钱家,人总要活下去,我家的仇必须报!”
“你家的仇?”
“对,就是我家的仇!
听我慢慢跟你说。”
宋安宁点点头,本想对她用读心术,可想想今日已经用了两次,留下一次以防不测,还是老老实实听她讲吧。
“那日在码头你替我还了银子,这事有不少人瞧见。
那天晚上被烧了房子的邻居就找上了门,说是既然有人给我还了一次银子,那也可以有第二次。
他们不依不饶地堵在家里,直到深夜才走。
那可是几百两啊,单靠我上山采药赚钱,怕是要赚半辈子。
第二日早晨,我想着去码头看看,找个活计或是做些小生意,正巧碰到了钱老爷。
早就听说他春天囤了一批种子,准备高价卖出去,可因着平安镇有神明眷顾,家家都得了好种子,他亏了一大笔。
我又在码头听说他夫人死得不光彩,一个冲动就找上了他,与他谈了笔生意。”
“平安镇的医馆百废待兴,之前的郎中跑的跑,死的死,消失的消失。
所以你用家里祖传的方子和钱老爷做交换,一起发财?
可报仇又是怎么回事?你家里出事应该是万和堂做的,应该跟钱家没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我的目标是县令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