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病房里围满了,姜启也冲在前头,“你把我吓坏了。”姜启努力忍着,在自家人面前哭一哭没事,在外面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但姜妗听得出里面的泣音。
“我……没事。”
“别,你别说话,一说话肯定疼。”
可另外一边的许娇却迟迟没出来,然后就看到突然又冲进去,好几个医生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看着怎么不对劲?”虽然娇娇做错了很多事,伤了他们的心,可他们还是一样替她担忧。
很快领头的医生带着满脸凝重走来,“谁是里面病人的家属?”
许枞应声,“我们……我们是她的养父母。”
“她后脑勺遭受重击,颅脑损伤,脑干神经严重受损……”后面还说了一大堆的专业术语。
但在场的都不懂,个个皱着眉头。
“那医生,这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植物人?”这每个字他们认得,可组合在一起,他们就不知道是啥意思。
“就是她可能永远醒不过来,没意识,这样躺一辈子。”
这一句话让宋银瞪大瞳孔,“怎么会这么严重?”
“这被击打的部分是大脑上最脆弱的部分,我们这医资实力有限,还是建议你们去省医院再看看。”
许枞一家子一下子都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怎么会呢?”许白梅也吓傻了,她还在自欺欺人地为自己辩解,她不是真要许娇的命,只是想稍微教训一下。
可那时候她清楚,她的确是下了死手的。
许国富刚在外头抽了一根烟,回来就听到这样的事。
之前他都打算出次大血给许家两个闺女的医药费都给了,大不了就是伤筋动骨,住院一段时间。
但他出了这笔钱,这后面里子面子,都过得去。
可转眼间这情况怎么变得这么严重,许国富是真的要被自己养的闺女给活生生气死。
他直接回头就扇了一巴掌,还要打,于芬赶紧拦着,“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孩子孩子!孩子是她的免死金牌啊!”
于芬被堵得也说不出口,毕竟她也不敢说大话,把这责任就给揽了。
“你看她闯出多大的祸呀?”
这不就是终身残疾,得负责对方这一辈子?可终身残疾还好,但许娇这情况她根本离不开医院。
他的生命体征需要靠各种仪器设备维持,那每一天那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于芬这下子才了解到事情的实质,这后果比她想得严重多了,这会彻底压垮一个家庭。
“白梅啊,你做事怎么这么冲动不计后果,这现在可麻烦了。”
许白梅已经被吓得泣不成声,她现在是悔恨了,可木已成舟。
然后不知道情绪激动还是怎的,许白梅捂着肚子也喊起了疼,这下把于芬吓个不行,“怎么了?”
幸好是在医院,很快许白梅也躺在了病床上,说是先兆流产。
姜济闵丽是第二天早上赶过来的。
电话里她大概了解了情况,可她到了才明白这件事远比她想得更严重。
“什么?这辈子都不一定能醒的过来?”
闵丽那一霎脑子一片空白,然后眼泪就流出来了。
就算娇娇再怎么有错,可这样的遭遇放到谁身上,都是毁灭性的伤痛。
“这,这会不会诊断出错啊?”
“或许去别的医院看看,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医生也把之前的话术一模一样重复了一遍,“我也建议去好的医院再检查一下。”
但结果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来差。
姜济扶着闵丽,“你先别急,我们等去了省城医院再确定。”
闵丽点头,心里其实也知道多半没多少转机,可她要试一试。
现在里面不让人进去,只能隔着玻璃。
许娇闭着眼睡着的样子,闵丽这才觉得她的眉眼仔仔细细看,是跟她相似的。
姜济心里同样也不好受,虽然他并不十分喜欢娇娇,可好端端的一个人说不醒就不醒了,谁也接受不了。
他同时也埋怨她,明明可以好好出国去,偏偏要逃走留下来,是不是注定她有这样的劫难,逃不掉。
接着再去看刚睡过去的姜妗,之前还说没瘦,这几番下来,之前刚补回来一点的气色和肉又没了。
闵丽忍不住抹眼泪,又怕被人看到,她背后身靠在姜济怀里使劲把眼泪给擦了。
可他们俩后面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许娇弄出来的事,是她拿着刀,要去伤人。
如果不是因为许白梅,或许妗妗就已经不在了。
这样的打击,无异于在他们的胸口插了两把刀子,他们现在不知道还应不应该心疼娇娇。
——自作自受。
最后三方人坐在一块儿,之前姜妗醒过来,虽然不能说话,但她简洁明了地把事情经过给写了下来。
伤势情况是一方面,谁对谁错又是一方面,综合谈判。
这件事的确是许娇先动手的,姜妗和许白梅的伤也的确是她造成的。
而许白梅也算是为了自救,又或者是她口中所说的要救姜妗,但失了轻重,算是过失伤人。
这里面,姜妗是最没有过错且无辜的一方。
看到对面许娇的亲生爸妈也是个讲道理明事理的,于芬试探地开口,“那这件事错不在我们白梅,那关于许娇的医疗费用……”
这一次两次的,于芬没话说,这刚才医生也讲了,这搞不好要躺一辈子的,这他们家吃不消的。
许国富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这开口还得是女人来。
闵丽和宋银她们心细,“我家妗妗手上的伤也是许白梅掐的。”
这还是姜妗写字的时候才回忆起她被许白梅掐的这事儿。
要不是她当时抓得紧,只怕许白梅早就跑走了,或许她可能就真的交代在那里了。
“当时她跟你家求救,是出于什么原因要把她伸出去求援的手掐成那样?”
“也就不需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是,我家白梅是打算袖手旁观,但她当时身体情况也特殊,可以谅解的。”
闵丽也晓得他们的心思,现在痛处不是落在他们身上,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对他们来说也就过去了。
这件事主要过错方在娇娇身上,他们原本也没打算让对面负全部责任。
可他们一旦开始主动推诿,推卸责任,她心里就有气。
一直照顾的商立燮出口:“谅解讲的是人情、道德,但伤人这件事,本质上事关法律。”
“既然涉法,那就该就事论事。”
许国富一脸诧异,在他的印象中,商立燮从来不多话,他也没说过这么……这么让人没法接的话。
这句话好歹让宋银闵丽心里好受点,虽然人应该老实,但不代表就可以随便让人欺负。
“娇娇的情况,我们打算送省城医院再看看情况。”
这话一出来,于芬和许国富都坐不住了。
这里的医药费就够他们负担的了,别说省城医院了。
“至于医药费,”闵丽也有些犯难,其实她不想让他们出钱,毕竟娇娇是过错方。
“如果到省医院,检查结果有变,我不需要你们出医药费。”
“但,要正如医生所说……”闵丽的声音开始哽咽,宋银上前拍了拍她,给了闵丽点支撑。
“要正如医生所说,她这辈子都醒不过来,我们要你承担前五年的医药费。”
“你们要是对这个结果有异议,那咱们就去一趟公安处。”
“让他们判定一下。”
许国富是坚决不愿意去的,虽然他闺女是防卫过当,可万一事闹大了,留下案底可不得了。
这种事私底下解决比较好。
许国富能想到,于芬也能想到。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大事。
况且人家也不是要他们出一辈子的费用。
尤其他们想着后面也许还能再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