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门缓缓被推开，外面的光线瞬间透射进来，黑暗的深处逐渐显露出模糊的轮廓。
透着微弱的光线，萧淮看到了地上那些……
尸体。
那些尸体散落在地面上，骨头外翻，肋骨像利刃一样从胸腔里刺出，仿佛他们在死前经历了极度的饥饿与挣扎。
一些尸体上的肉不完整，有的地方被粗暴地撕裂，血肉模糊。
好像有人用手生生抠下来，伤口凹陷的肉块上仍留有手抓的痕迹。
无数道视线从黑暗的角落里盯着他们。
就在此时，突然间，铁链声猛地响起，金属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显得尤为刺耳。
萧淮下意识地抬头，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黑暗中。
三四个骨瘦嶙峋的人影从角落里猛然扑了出来，动作迅猛如同饿了好几天的野狼。
他们的眼睛发红，皮肤紧贴在骨头上，好像已经被饥饿折磨得失去了理智。
那种狂热的眼神，让人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们只想撕碎眼前的一切来充饥。
小雅面对这些饿狼般的人影，表情冰冷。
就在那些人扑到面前的瞬间，她毫不犹豫在佩戴着的手环上按下了一个按键。
瞬间，几声压抑的惨叫响起，那些人扑向小雅的动作突然一滞，随即，他们脖颈处的银色项圈开始收紧，死死地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几个人像是被电击般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疯狂地打滚，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喘息声。
萧淮的目光落在那些项圈上，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样。
图案是一个哭泣的表情。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被天之底游戏抛弃的失败者。”小雅声音平静地解释道，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怜悯，“他们要么是被判定为必死无疑的失败者，要么是主动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来换取这片苟活之地。”
她顿了顿，扫了一眼地上的那些人，语气中带着冷淡的漠然，“在这里，没有人会把失败者当作人来看待。”
每个星期，只会送一次食物过来。
萧淮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地面上，那里有一个破旧的碗，碗里残留着一些微不可见的面包屑。
萧淮轻轻地皱了下眉，心中很清楚。
这么多人不可能仅靠这些面包屑生存。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抬头看了看四周，已经猜到了这些人是如何活下去的。
这里，毫无疑问是一个弱肉强食之地。
所谓的人性早已消失，留下的只有求生的本能与残忍的厮杀。
小雅轻声说道：“他们曾经失败过，所以他们现在最渴望的就是一个机会。哪怕知道自己要做的是替死的活，也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只为能有一丝重来的可能。”
谁都不想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狱一直苟活着。
“你可以挑一个，如果这些不合你的意，天之底还有很多地方储存着替死鬼。你想要什么类型，都可以找到。”
小雅微微侧身，“在天之底的游戏中，允许参赛者拥有替死鬼这一隐藏加成。只是每名参赛者最多只能选一个替死鬼。”
即便只是作为工具、作为替死鬼，他们也渴望能参与到游戏中，再次拥有选择的权利，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他抬起眼眸，视线落在了小雅身上，语气冷淡地说道：“所以说，他们只是道具。”
一个被抛弃后仍渴望得到利用价值的道具。
小雅没有反驳，反而点了点头，“对他们来说，被选中，就是他们所能拥有的唯一价值。而你——可以随意选择他们，为你服务，保护你，或者代替你去死。”
萧淮低下头，视线在那些挣扎的人影中扫过，每一个人脖子上都戴着那银色的项圈，上面哭泣的表情好似在诉说他们的命运。
眼前的情景，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荒谬，但这荒谬却与整个惊悚游戏的本质完美契合。
他最终收回目光，“你觉得，他们想撕碎的，真的不是我们吗？”
萧淮冷笑一声，语气平静而充满压迫感。
刚刚不就有几人扑向他们吗？
小雅听了萧淮的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手环，她没有理会萧淮冷淡的质问，反而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问道：
“你养过狗吗？”
萧淮没有回答，但他那冷冰冰的目光明显表达出他的兴趣不大。
小雅对他的沉默视而不见，继续说道：“他们要是不听话，只要按下手环上的控制键。”
她把手环举起来，指了指上面明显的一个按钮，眼中闪过一丝轻微的愉悦。
“出去之后，给他们点吃的。”她补充着，“让他们学会不听话会被惩罚，听话就有食物，就能像个人，哪怕是疯狗，最终都会被驯服。”
小雅将手环递给萧淮，然而，萧淮没有伸手去接。
他的目光只在手环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淡淡地开口：“我不一定需要替死鬼。”
小雅微微挑了挑眉，但并没有多言。
萧淮迈步朝那些人走去，原本那些像野狼般疯狂的人在他靠近时，竟然开始逐渐安静下来。
他们的呼吸依旧急促，眼中却渐渐显露出某种绝望中的渴望。
就像是短暂恢复了他们的人性，那种拼命想要活下去的本能，在这片残酷的环境中被放大。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萧淮身上，那些先前狂躁不安的表情逐渐被一种卑微的渴求所取代。
有人开始低声祈求，语气中透出绝望和乞怜：“选我……选我，我很强……我能帮你……我能为你去死……”
那些声音由轻到重，渐渐变得越来越急切，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说话，甚至还有人伸手，试图爬向萧淮。
有一个人手指在地面上划出痕迹，都要爬到萧淮面前了。
然而，他的动作还没到达萧淮跟前，就被小雅一个冰冷的眼神吓退了。
那些人看到小雅的反应，纷纷收敛了动作，只剩下低声的哀求和祈求。
萧淮没有在这些人中停留，目光落到了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
即便这片空间几乎黑暗到了极致，甚至连空气中都透着死亡的气息，但那一瞬间，他捕捉到了某个细微的光亮。
那是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