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谢行将那一床的衣服一一看过,拿起一件递给江怡,“先穿这个。”
江怡接是接过了,但没急着穿,目光诡异地看着谢行:“你怎么知道?”
“书上看到过。”谢行满脸无辜,脑海中确实是闪过了一页页讲解嫁衣穿着的内容。
江怡的目光更怀疑了:“什么书?还有讲这种事的书?”
“有。”谢行面色平静,声音肯定。
虽然他好像没看过那书的记忆,但既然能想起来,那应该是真的看过这么一本书。
“然后是这件。”很快,谢行就帮江怡把床上的衣服摆好了顺序。
江怡看看衣服又看看谢行,脸上写满了狐疑。
“你换,我去那边。”谢行很自觉地回到隔断的另一边。
江怡还是很怀疑:“真的有讲穿衣服的书?”
按照谢行排的顺序,江怡一边穿一边琢磨怎么穿。虽然搞定那些丝丝带带还是花了一番功夫,但很神奇的,她还真把这套复杂的嫁衣给穿好了。
嫁衣料子相当丝滑,明明那么多层,穿在身上却是轻飘飘的,一点都不觉得累赘。大红布料上用金线、彩线绣着各色繁杂喜庆的花纹,布料本身也还有暗纹。
整套嫁衣看上去华美贵重,一看就是重工制作。再加上那顶纯金的头冠还有那一堆珠钗。
望舒霖这是下血本了啊!
江怡忍不住又开始怀疑起来。
望舒霖是这么大方的人吗?还有这些东西,真的是说买就马上能买到的?
“好了吗?”窸窸窣窣的动静停下好一会了,谢行才忍不住过来看看情况。
“好了。”江怡展开双臂小心地转了一圈,“怎么样?”
红衣蹁跹,衣上金玉珠色互相映衬,但都抵不过被红衣包裹着的那张美人脸,未施粉黛,已千娇百媚。人与衣裳相互成全,盛开一朵堂堂艳色。
“看来我是很好看了!”江怡调笑着看向有些呆愣的谢行。
谢行这才回神,上前,只敢轻抱了江怡一下,温声道:“好看。”
这话江怡自己说出口的时候都不觉得有什么,但谢行这短短的两个字却是叫江怡瞬间羞红了脸。
“咳、我当然好看!”江怡眼珠子乱转,瞥见了一抹金色,赶忙借此转移话题。
“头冠要怎么办?这我更不会戴了。”江怡是真觉得难办,却见谢行看着那头冠面色有些诡异。
“怎么?”江怡看着他:“别说你也从书上看到过怎么梳头。”
谢行脸色更诡异了。
此刻,他脑海中还真闪过了一页页梳头的步骤。
谢行都要怀疑自己了。
我究竟是何时看过的这些书?莫非我还有哪段记忆是尚未恢复的?
“我试试。”谢行话说的不确定。
谢行拉着江怡来到他之前换衣服的地方,这里竟是有一张崭新的梳妆台。
“这是哪来的?”江怡清楚的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可没这东西。
那时谢行这屋子一览无余,凳子都是有数的,哪可能有这种大件。
“应是才买来的。”谢行按着江怡坐下,转头去端托盘。
梳妆台通体红色,应该是用什么特殊的木料制成的,还雕着花纹,上立一面大铜镜,看着就价值不菲。
江怡心头疑惑又起。
望舒霖真的真的真的是这么大方的人吗?
只可惜,此刻江怡脑子里更多的是“成亲”,纵然发现了些不对,但这些微小的异常都被“成亲”这两个大字给掩盖了。
谢行端着托盘回来,稍稍沉思了一阵,然后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开始给江怡梳头。
他的动作很轻,一只手小心地把头发托起,一手拿着梳子将发丝轻轻梳顺。
“你是真的会吗?”江怡对谢行梳头的这门手艺表示深深的怀疑。
就他现在梳的这两下,那看着跟自己头发都没梳过似的。
谢行笑了笑,倒是没那么紧张了,他还是那句话:“我试试。”
虽然动作有些生涩,但托盘中的珠钗确实在慢慢转移到如云青丝间,一个精巧的发髻在江怡头上逐渐成型。
“哇——”
看到成品,江怡大为震撼:“你真的会梳头啊?”
“书上看到过。”谢行轻手托起那顶头冠,将它戴到了江怡的发髻上,再小心固定好。
铜镜里,两人皆是通身金玉红衣,一座一立,两相依偎。一个如花似玉,一个清容俊貌,皆是满含笑意,真可谓一双璧人。
现在,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江怡拿起托盘里的红盖头,递给谢行:“快为我盖上吧,小望在外面怕是要等急了。”
倒也算他识趣,江怡他们在屋里费了这许久,他也安静在外面候着没催人。
但江怡哪知道,望舒霖在外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面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
他手上是一刻没停,又是摆菜又是倒酒还要擦桌子扫地,哪有什么功夫去催江怡他们啊!
真是开了眼了,这鬼什么来头什么脑子,上了身一门心思地给人办亲事,难不成死之前是个主婚的?
可主婚的是怎么死这深山老林的?
望舒霖想不明白,也没心思去想,他干活都要累死了!
“吱呀——”紧闭着的门终于是打开了。
绣着牡丹龙凤团花纹路的红盖头完全遮掩了江怡的面容,谢行扶着江怡,小心从屋内走出。
见到这般模样的他们,望舒霖心里先是赞叹了一声。但他马上又记起这门亲事现在有个孤魂野鬼掺和着,还不知道是要打什么鬼主意呢,心下又是一阵着急。
别尽想什么成亲了!看我啊看我!我被鬼上身了你们就半点都没看出来?
望舒霖心里在呐喊,面上却是打量了谢行一阵,颇有些可惜地道:“早知道该再给你弄个大红花戴胸前的。”
大喜日子,谢行难得给望舒霖这些个调笑的话搭腔:“没事,这样就好。”
既然他自己都没意见,那望舒霖也没什么意见:“你觉得好那就行吧。”
好你个头啊好!
望舒霖心里头要气死了。
睁大你的眼睛啊!江怡蒙着头看不见你也跟瞎了似的!你俩面前的是我吗?那是个鬼啊!
哎呦喂啊!望舒霖真是为谢行这满是成亲成亲的脑子无语。
望舒霖满心郁闷,操纵他的那个鬼却是异常兴奋,一下就蹿到了屋门处。
“来来来!我今天就给你们俩当一回这主婚人!”
“咳咳,”望舒霖清了清嗓子,示意谢行和江怡转个方向。
江怡蒙着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顺着谢行的动作往后转。
待两人站好,便听得望舒霖一声喊:“一拜天地——”
没拿红绸,两人直接牵着手躬身下拜。
一拜完,江怡被谢行扶着不知又往哪儿转。
望舒霖道:“这高堂你们怎么拜?拜我?”
不等江怡骂他做梦,望舒霖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地先否决了。
“还是算了吧,虽然我年纪是够得上,但咱仨那都是兄弟姐妹,拜我怕是不好。”
别啊!
望舒霖心想:有什么不好的,我受得起!我这一天累死累活的,就该受这一拜!
但操纵他的那只鬼显然已有其他打算,只听得他借望舒霖之口道:“那就也拜天地吧,这世间万事万物皆可说是天生地养,拜天地总没错的!”
“来了啊!”也不等江怡和谢行的意见,望舒霖提醒了他们一声,便开喊:“二拜天地——”
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问题,江怡便还是跟着拜了。
二拜过后,便是第三拜。
谢行终于松开了紧紧握住的江怡的手,只隔着一张盖头还有一小段距离,两人相对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