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润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众人,心中很清楚此刻再多说些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激荡不已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然后便不再啰嗦半句,直截了当地说道:“还是赶紧先将这麻醉给解除掉吧!”
马清清见少爷马天润终于放下了对此事的执着与纠结,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赶忙快步走上前去,亲自开始着手为自己的父亲化解麻醉状态。
只见她手法娴熟地施展着独门秘术,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药力,一点一点地驱散着父亲体内的麻醉之力。
与此同时,黄长老面色严肃地向众弟子下达了命令,让他们迅速行动起来,去疏散聚集在中央广场上、久久都不肯离去的众多村民。
这些石鲸村的村民们已经被那可怕的鲸毒折磨困扰了许多年,如今竟然能够一举将其彻底根除,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
所以,他们内心深处对于太医院以及马天润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若不是因为有长老院的人在背后暗暗加以约束,再加上救治现场又突发了如此重大的变故,恐怕此时此刻,马天润和太医院的众人早就已经被蜂拥而至的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了。
然而即便情况如此艰难,那些最终被长老院和太医院联手成功劝离的村民们,在临走的时候,仍然心怀感恩地从远处遥遥对着马天润等人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其中一些情绪格外激动的村民更是直接双膝跪地,迟迟都不愿意站起身来。最后,还是一同前来的其他村民相互搀扶着,才好不容易将他们带离了此地。
没过多久,随着马清清的不懈努力,马明白身上的麻醉终于完全被解除掉了。就在这时,一直守候在一旁的马天润急忙凑到近前,用极其轻柔温和的声音呼唤道:“爹爹,您快睁眼看看,我到底是谁?”
“您是?”马明白悠悠转醒,身上的麻醉药效刚刚褪去,意识还有些混沌不清,眼神迷蒙地望着眼前紧紧抱着自己的男子。
他眨巴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容,但脑海里却像是被一团浓雾笼罩着,怎么也无法清晰起来。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马明白终于渐渐恢复了些许神智,他凝视着那张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脸,迟疑地开口问道:“您是清清的雇主马天润?”
其实,关于马天润的模样,马明白也是在今日方才从女儿口中得知。初看之下,除了觉得此人长相颇为年轻之外,倒也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不过,对于马天润那些传闻中的事迹,马明白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正因如此,他才会这般不确定地询问出口。
听到马明白的回答,马天润不禁微微一怔。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短暂的惊愕过后,马天润转念一想,当年父亲离家之时,自己不过才年仅十岁而已。时光荏苒,一晃眼已是三十多个寒暑过去了。或许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是因为岁月的流逝让自己的容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以至于父亲都不敢轻易相认吧?
念及此处,马天润心头不由得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之感。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与伤感,急切地向马明白解释道:
“爹爹,您再好好瞧瞧我呀,我就是您的儿子天润啊!想当初,您和祖父不辞辛劳,千里迢迢地赶赴那凶险无比的南蛮森林,只为给我寻觅能够治愈头疼顽疾的珍贵良药,那时候我刚好十岁,如今已然长大成人。时光流逝,我的面容虽稍有改变,然而您理应能够认出我才对呀!”
听到马天润这番言语,马明白刹那间双眼圆睁,仿佛两颗铜铃一般,满脸惊愕之色。紧接着,他迅速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马天润那略显宽厚的手掌,情绪异常激动,口中连珠炮似地发问:“您真是我的儿子吗?” “您可认得我?” “您知晓我究竟是谁?” “您是否清楚我来自何方?” “您可知晓我的名讳?” “您……”
起初,马天润满心欢喜,沉浸在终于找到父亲的喜悦之中。然而,面对父亲突如其来的这一系列质问,他犹如遭受雷击般呆立当场,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眼前这位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眼眸里满是迷茫与困惑。
父亲居然完全不记得自己了,甚至连他自身是谁都一无所知!莫非,这便是清除体内毒素所带来的严重后遗症不成?想到此处,马天润不禁满腹狐疑地转头望向一旁的黄长老,迫切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与此同时,站在旁边的马清清同样被父亲这反常的表现搞得晕头转向,心中暗自思忖道: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之间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呢?
可是移毒之术并没有这样的后遗症发生啊。倘若真出现了这种状况,恐怕村子里此刻早已闹翻了天呢。马清清也满心狐疑地将目光投向了师父黄长老,期待着能从他那里获得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时此刻,黄长老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明显有些措手不及。但他毕竟阅历深厚、经验老到,稍作思忖之后,便洞悉了其中的缘由。
只见他轻咳一声,缓缓开口说道:“马小友啊,实际上方才我还有一件至关重要之事未曾提及。那就是,马明白与你相同,皆是由咱们长老院自鲸毒海中营救出来之人呐!”
听到此处,马天润不禁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之色。而黄长老则继续往下讲述道:“若是他当真为你的至亲之人,即便对你毫无印象,倒也算情有可原。想当年我们将其救下之时,他已然失去了所有记忆!”
说到这里,黄长老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而且,他所经历的失忆状况,跟普通的中鲸毒所致还有所区别。据我们推测,似乎是有人暗中抽走了他绝大部分的记忆。再加之鲸毒的侵蚀,以至于如今的他几乎对获救生还之前的任何事情都毫无头绪了!”
最后,黄长老还感慨万千地长叹一口气:“这件事距今已有三十余载光阴,一直以来皆被视作长老院的绝密之事。即便是村中的人,知晓此事者也是寥寥无几。若非适才他的异常表现勾起了我的回忆,只怕连我自己都险些忘却这段过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