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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要不我再去一趟?!”

葛天一怔,微叱道:“如何可能!”

“是不可能,所以我没真打算去!”应龙恢复如初,笑道,然后望着委随,委随脸上不由自主掠过一抹黯然之色,应龙故意顿了片刻,“因为也不用去!”说罢,食指虚划,一只檀木盒凭空托在掌中。

“这是,”葛天失笑,“破煞丹?!”

“是啊!”应龙将破煞丹递予葛天,葛天轻轻打开盒盖,馥郁满屋,仰首捻须微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反正随象也不可能放过我了,恨多恨少都一样!哦,对了,这个乾坤袋过两天再还给您行吗!”

“不必,送给你了……”

“真的?!”

“嗯,”葛天收敛笑容,又道,“我和祝融商量过了,会尽力护你周全的!”说着站起身,“我先去配些辅药,再给他服下!”拍了拍应龙的肩膀,起身出门。

应龙俯身对委随道:“你可以放心了,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方走几步,听委随虚弱的声音道,“等等!”

应龙驻足,回头道:“什么事,不用谢的!”

委随吃力地将手抬起,伸入怀中,掏出一个玉盒,“这送你!”

应龙返身接过,盒盖弹启,一颗浑圆璀璨的珠子映入眼帘,“谢了!”有时候,再多的话反而矫情。

回到赫苏府,应龙找了间静舍,阖闭房门,盘膝坐下,调匀呼吸,心静如水,其实他并不太清楚这混天珠与混地珠之间有什么玄机,但能清晰地感觉到二者之间相互的吸引,无论如何,也要冒险试试,应龙缓缓举起手,将混天珠吞入口内。

这回是完全自愿的……

阖目一片空明,恍若历历在目,混天珠慢慢接近了混地珠,耀眼的璀璨喷薄而出,绚烂漫空,然后一点点地黯淡下去,应龙但觉如沐春风,内府百骸极其舒畅,待得千道光芒尽数收敛,一颗圆珠,半黑半白,似阴阳太极,静静浮现。

隐隐两个小字:混元。

轻轻舒展了下筋骨,心满意足,却又不禁有点困惑,从内到外,除了觉得自己仿佛在温泉沐浴了一番,皮肤似乎变得白皙晶莹了些,没有其他什么奇异的变化。

他重新盘坐,试着如运行小天轮般,将此珠祭出,毕竟无论是驭夫还是青魃,皆从口中喷吐御敌。

结果,无论怎样尝试,混元珠纹丝不动,天色临黑,应龙疲惫不堪,终于放弃了,“反正跑不了了,你给我等着……”他多少有些忿忿地嘟囔道。

第二天,旭日东升,温暖柔熙的阳光洒满大地,淡金色的光辉,染尽了鳞状的浮云,云飘风轻,白塔东侧,巨大的禅台,坛筑三层,按天地人分为青黄绿三色,各族族长族众,臣僚百姓,人头攒动,比肩接踵,围聚坛下,金钟长鸣,鼓号齐响,骊连身着锦绣金袍,头戴卷云冠,众随簇拥,缓缓登上禅台。

金乐暂歇,司礼高声道:“骊连以明圣之德,受天应命,良辰即祚,俯临天下,洪化宣流,洋溢宇内。是以溥天率土,莫不承风欣庆,怀欢踊跃,敬予奉贺!”

唱罢,坛下众人齐声呼喝:“贺!”声如响雷,震天撼地。

司典奉酒,骊连敬天,敬地,敬人。

以前中州,应龙倒也参加过些大典,这禅典却初次看到,颇有点觉得新鲜,瞅得津津有味,昨日,尊卢等四族偃旗息鼓,在祝融等五族的支持下,骊连继任孤竹国国主,当即已明告各族,中州犯疆,空穴来风,应罢兵息戈,造福孤竹。

看来,骊连执政期间,将再无生灵涂炭,赤地千里了,想到这,应龙嘴角不禁浮起一丝笑意。

旁边支莫道:“你傻笑什么呢?”

应龙悠悠道:“以后不打仗了,不好吗?!”

“呵,”支莫点头,“不过不是所有人都高兴的!”

正说着,那边,随象手捧着一根藜杖,素服登坛,躬身揖礼,管磬鸣奏中,面无表情,将藜杖奉过头顶,骊连双手接过,司礼高声道:“金乌升落,万物荣枯,四季更替,生息永隆,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煌煌睿德,沐曜吾疆!”

骊连手持藜杖,慢慢转身,映着朝阳,瞰望坛下万众,万众俯首。

大典后,白塔内,盛陈馐馔,以款诸族,但与中州大典后万民同乐迥异,孤竹,寻常百姓是不能去的,不过,将举国欢庆,邑府会散发铜帛粮米,持续三天,三天后,闻名天下的大千扑市便要开市了。

夜,随象府,随象阴沉似水,高踞而坐,堂下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依稀可辨,正是曾经的巫卫执掌豪兕,环立众人,以辛格为首,个个噤若寒蝉。

半晌,随象沉声道:“将这个废物抛弃城外去喂野狗!”

“是!”有侍从将豪兕的尸身拖下堂去,辛格不敢抬眼,心中一阵寒凛,豪兕,金丹修为,鞍前马后数百载,此番虽有罪责,亦含屈枉,最后竟落得这么个下场。

随象转向辛格,“可查到那个人的讯息吗?”

“禀王上,”辛格慌忙答道,“那人名唤孟章,为赫胥族执事,修为仅仅入世,以前籍籍无名,确实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异术,能瞒天过海,我已遣人严密探查其踪迹,只待主上下令,便可随时将其觑机击杀!”

随象摇了摇头,“现在不行,太明显了,我已为众矢之的,不能太起风波!”

“那就放过这小子吗?”

“三天后,”随象寒声道,“大千扑市,鱼蛇混杂,便是此子还宝丧命之时!”

“万一那小子不去呢?”

“冒死偷了我这么多的宝物,难道是为了献主吗?”

“明白了,”辛格恍悟,“谨遵主命!”

随象顿了片刻,脸色再度阴沉,“可恨稷慎,我已嘱他勿贻后患,他居然顾念私情,那个温姬去哪了?”

“禀主上,同栗陆族的族长在一起,听说栗陆族正在联络各族,要向我族和稷慎族讨个公道!”

随象拍案而起,“让他来好了,我会怕吗?!”声近嘶吼,屋顶泥灰簌簌而落。

余音回荡,然后阒寂无声,半晌,随象才重重地喘息了几下,长吁了一口气,“还有什么,一并报来!”

“是,”辛格犹豫着道,“所有狼候皆无音信,想是……都已被各族灭杀了!”

随象无力地退了几步,重新委坐,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吧,让我静静!”

“是!”

“等等!”辛格率众人刚欲转身,随象又道,“青魃呢,为何没有见到她?”

“禀主上,自前日,青魃便离开了,去了尊卢府!”

“好好!”随象怒极大笑,“都给我滚!”

很久,“孟章,这三天你要好好活着啊……”冰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