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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苍耳震惊,“可我前几日见到他,他还好好的,还给我糖吃,怎么就突然......”

“谁说不是呢,我先去看看。”大伯急匆匆走了。

“我也要去看看!”苍耳想跟过去,但是看到自己的羊,“先把羊送回去。”

他跟孟安黎说:“仙女姐姐,你在这等我,我们去看看树根爷爷,他对我可好了。”

“我先跟你一起将羊送回去。”

孟安黎觉得,他此时回去,他娘亲定然会问。

他会如实说,就看看他娘亲是何反应。

夫人微微睁大眼睛,“树根叔?他身体那么好,怎么会突然去了?”

“我也不知道,须得先去看看。”苍耳将羊拴好,急匆匆往外跑。

孟安黎在出门的前一刻,突然回头看夫人。

夫人看起来有些惶恐,似是察觉到孟安黎的目光,她眼眸微闪,表情悲苦。

孟安黎收回目光。

她果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树根家住在村子北面,一对老夫妻,新盖的房子,盘算着给小辈们买东西。

是昨夜她探的,还算和美的那家,

昨夜那老爷子确实硬朗,可今日躺在那里,了无生机的,也确实是他。

村长正在为他把脉。

树根的夫人哭天抢地,“村长,他昨夜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村长将他的胳膊塞进去,叹气道,“心肝郁结,忧思过重。”

树根大儿子不敢置信,“怎会如此?我们从未忤逆过二老,他想要住在这里,我们便在这里为他盖新房,他想见孙儿,便去见了,还有什么心肝郁结的?”

“是我的错。”

树根夫人脸色灰白,活像是被人抽去了精气神。

树根大儿媳扶住她,“娘,这跟您没关系,您别忧思过度。”

树根夫人摇头,“是我的错,我们要一起住在这里,是因我病了,肺痨,咳咳咳.......

怕传了病气儿给孩子们,又恐你们担忧,所以没跟你们说,你们父亲总是安慰我说好好治便是,如今这把年纪,多活一天是一天。

不料他忧思成疾,我却还未发现,咳咳咳.....”

她剧烈咳嗽起来。

“怎么会?”大儿子上前搀住她,“大夫不是说只是普通的风寒之症吗?”

“那是我让大夫瞒着你们。”树根夫人用帕子遮住嘴咳嗽几下,帕子上沾染了血迹。

“娘!”大儿子惊恐的大喊,“村长,麻烦您帮我看看我娘。”

村长眉头紧锁,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腕把脉,不一会松开,表情沉痛的点头。

“确是肺痨,好好对待你娘。”

“娘!”

大儿子悲苦的喊着,瘫软倒地,他跪走到床前,摇着了无生气的树根儿。

“爹!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啊!”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昨日还好好的,一夕之间,爹爹去世,娘亲重病,这个汉子,终是撑不住了。

孟安黎看向村长。

村长恰好也转头朝她这边看。

他眼眸无光,却并非空无一物,好似无边的沙漠,要将人吸食进去。

孟安黎微眯眼眸,再看过去,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朝她左后方看去。

孟安黎似有所感立即回头,看到了往人群后躲的苍耳娘。

苍耳娘垂着眼,并不与任何人对视,也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眼神,窥探她的心事。

孟安黎收回目光,朝陆瑶使了个眼色。

陆瑶点头,趁着众人去搀扶树根儿大儿子的时候,她也走过去,在混乱中,摸了下树根儿的脉搏。

而后又随着几个妇人,去搀扶树根夫人,顺便摸了下她的脉搏。

她朝孟安黎使了个眼色。

孟安黎眉头微蹙,是真的。

树根儿的死,树根儿夫人的病,都是真的。

那苍耳娘为何如此心虚?村长为何又看向她?

孟安黎环视人群,看到了殷河灵。

两人目光对视后,孟安黎往外走。

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河流旁。

若说村长门前是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那这条河就是条臭水沟。

河面上漂着厚厚的绿浮萍,可掩盖不住下面的阵阵臭味。

隐隐还能看到动物的尸体。

“姐姐,”殷河灵小声唤她。

孟安黎回头轻笑,“可得到什么消息?”

“关于村长的有一些,他不是先天瞎的,是成婚后,听闻牛郎织女的故事。

传说中,七月七日,在葡萄架下,能听到牛郎织女的悄悄话。

他与夫人便一起躺在葡萄架下,看牛郎织女星相会,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就铆足了劲儿瞅啊瞅,恍惚间看到了牛郎织女。

而后,眼睛就瞎了。”

孟安黎蹙眉。

“还有啊,自从他瞎了以后,他的医术无师自通,还精通风水。”

“等等,精通风水?”

孟安黎想到苍耳家的门口,正对大坑却没个看墙。

其他家靠近水的,也都没个看墙。

“别说精通,但凡略懂也该知道,门口对着大坑,要有个看墙挡煞。”

殷河灵点头,“我就是略懂,也知道这个道理。”

“还有这些水,”孟安黎指着这臭水沟,“清水是福,臭水是煞,怎么能将环绕村子的水,搞成这样呢?”

“环绕村子的水?”殷河灵追问,“是怎么个环绕法?”

孟安黎拿出她画的草图,“就是这样。”

殷河灵踉跄了下,“是困龙阵.....”

“两位小友,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村长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孟安黎手腕微翻,手中的纸消失了。

她转身,似笑非笑的讥讽道,“在讨论,为何村长家门口的水如此清澈,这里的水却如此肮脏。”

“害呀~”村长叹气,“是村民们,要将污秽之物倒入水中,说会随着水流冲走,刚开始一两家这样做,确实能冲走,可后来扔的人多了,就冲不走了,

这里可不就成了个臭水沟了么。”

“污秽之物可做农作物养料,你们就这般倒入水中?”

“我们村子无人种地呀,都是靠打猎为生的。”

“原来如此,”孟安黎突然收势,结束话题。

村长看她们都不说话,自然挑过话头,“昨日只招待了其他小友,没有招待你们五位,可否赏脸去寒舍喝杯茶?”

莫子谦自小院中出来,“安黎,苍耳找你呢。”

孟安黎对村长抱歉笑笑,“我先看看小苍耳怎么了,有空定然登门造访。”

“好说。”

村长笑看她,眼神荒芜。

安黎却觉的,荒芜深处,是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