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昀他们被隔离的酒店有点偏远。宋年到了之后，戴上口罩，全副武装，推着两个行李去了大堂。行李上都贴好标签，给谁的一目了然。做好这些，她就趁着何烁打电话的时候，绕着酒店走了一圈。
显然，想着过来看看的不止她一人，在酒店的背面，不临街的那一面楼下，宋年看到了好些人仰着头，挥着手，和酒店房间里探出头来的人打招呼。宋年给陆正昀打电话，电话占线。她又给程冉打。
这次电话倒是很快接通。
“喂，姐。”
“你回云州了？”
“嗯。”
程冉：“到了就好，待在家里，别四处乱窜。”
“知道。姐，你在隔离的酒店是住靠街那一头，还是不靠街那一头？”
“不靠街，蛮安静的。”
宋年渐渐听出那边的声音有些不对：“姐，你没事吧？”
“没事，有点感冒。”
“发烧了？”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发烧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程冉自己也清楚。
“有点。” 她说。
宋年一时没说话，让脑子飞速转起来，把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说：“姐，我现在在你隔离酒店的楼下, 给你送了箱东西，待会儿你拿到箱子，打开小隔层，里面有一个蓝白相间的洗漱包，里头我放了药，有治感冒的，999感冒灵，板蓝根，还有白加黑，你每顿饭后吃一点，一定多喝热水，多上厕所，排毒。”
“你来了？”
“嗯，等晚上核酸检测结果出来了，跟我说下。”
“好。”
宋年再次抬头，看着楼上打开的窗户，窗户里的人穿着各异，高矮各异，但动作大都一样，要么挥手，要么抹眼泪，要么，就靠在窗边安安静静。
“姐，你住在几楼，几零几？”
“七楼。七一六”
宋年从楼底下开始数，一二三四五六七。然后假设最头上的是七零零，这边房间都是偶数，数了八间，果然，窗户关着，倒是她旁边的那间窗户是开着的，她看过去，顿了一下，擦了眼睛再看，甚至拿起手机打开相机放大了看，怎么看，那窗户边上站着的人，都像是顾正阳。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女孩是他女儿?
顾正阳似乎也在打电话。
“年年？”
程冉的声音再次从手机里传来。
“姐，我在。”
“没事你早点回家吧，尽量减少外出，等检查结果出来了我跟你说。”
“好。”
宋年说着挂断电话。
她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人群，很快发现了杨艳的身影，虽然戴着口罩，但穿着和打扮在人群中也是显眼。她旁边站着的女子，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顾正阳的现任妻子。
陆正昀回电话过来的时候，宋年正往酒店对面的街边走去，那里也聚集了一小众人。
“刚处理些工作上的事，你到了？”
“嗯。” 宋年停下：“在你酒店对面那条街。”
说完她就从耳机里听到脚步声，对面楼层的窗户有一扇突然打开，陆正昀出现在窗前。
“看见我了吗？”
宋年伸手扬了扬：“看见了。”
“哎，本来今天就能见的，这下要到两星期后了。”
宋年：“你好好的，以后见面的日子很多。”
“嗯。师兄——”
宋年很想问为什么顾正阳也在这里，可是看到酒店外面浑身上下全副武装的白大褂，又觉得不合时宜。现在这个时候，没什么比他们平平安安更重要了。
“怎么了？” 陆正昀问她。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我等你回家。”
“等我回来抱抱你。”
“好。”
晚些时候，程冉和陆正昀纷纷在群里发消息，说第一次核酸检测结果是阴性。全家人都松了口气。宋年一个人回到房间，想着自己这世上最爱的两个人都不在身边，久久不能入眠，她躺在床上，静静看着窗外的飞雪。
几公里外，陆正昀也在看着飞雪。然后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按下了手机里的拨通键。
很快，宋年的声音再次传来。
“师兄？”
“还没睡？”
“嗯，马上睡了。怎么了？”
“关于你姐，有件事我没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