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知道瞒不过他。
弥诺斯也知道她今夜会跑走,还是纵容她出逃了,他想再看一看她的内心,是不是真的会毫不留恋的离开他。
桑落冷淡道,“你想请我回去,还是想把我抓回去?”
“请你回去。”
“你想强留我。”
弥诺斯的目光落在过于桑落平静寂然的脸上,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的眼中慢慢消失,他心脏似被微微刺痛了一下,喉结滚动,“落落,我不想瞒你,我……无法放手,我对你的感情越深,越无法容忍你的情爱分给其他雄兽,我想让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只留在我的身边。”
“你要是不放我走,我就自杀。”
“你太看重你这条命了,你永远也不会自杀。”
“……是,但我会试图杀你,你想夜夜都提防着枕边人?”桑落看向他的眼中满是冷意,“把我强行留在身边,你以为你会快乐吗?”
弥诺斯闭上眼又睁开,犹如一座冰山重新凝聚成形,嗓音淡漠缓慢,“我纵容你的一切,也永远不会伤害你,但我对你的其他兽夫生出了杀意,而他们并非我的对手,若你执意与我闹别扭,我会扫平你我不和的一切“因素”。”
“你敢!”
桑落瞪大双眸,捏紧双拳,恼怒道,“弥诺斯,你明白我为什么不要多图?也明白阿娜诺姨母为什么会成为那副样子?别做下后悔终身的事情!”
“……”这也是弥诺斯那晚并没有真的动手杀了斐渊的原因,他不允许自己也成为她的一个弃子,也不舍得让她重蹈覆辙,更不想让她恨他一辈子。
“所以,你选择他,不选我?”弥诺斯眸色沉沉,问出了这句话。
“你想听实话?”
“是。”他的声音清淡,但似乎并不如之前那么坚定了,像是一个破烂的纸灯笼被扔进狂风中,摇摇欲坠。
“斐渊为我丢了两条命,在我的心中,我更爱他。”桑落直视着弥诺斯骤缩的金瞳,一字一顿,“比起你,我会选择别的兽夫。”
弥诺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袖中的手指用力捏紧骨白,良久后,他的气息渐渐平静了下来,恢复了最初的冷漠高傲,“我在你心中并非特殊的唯一,甚至于连你的其他兽夫都比不上,你都以死相逼了,我没有必要再强留下你的身心。”
他掌心中浮现浮现着金光的契约。
“我已完成我的约定,而你还没有,这场交易尚未结束。”
桑落的心骤然沉寂,他想干什么?
想拿契约强行要挟她?
又或者是恼羞成怒,想要以天地誓约,抹杀她这个失信人?
桑落心头闪过万千不好的猜测,浑身紧绷,后背冷汗,下一秒却见弥诺斯抬手用时空之力抹除契约,化作一缕金芒,散化于天地之间,“我放你离开,从此之后,你与我再无关系,各自相忘。”
弥诺斯说完这句话,身影消失不见。
随着他的离开,桑落手中的圣印也跟着消失了。
圣宫外金色屏障升起,将桑落隔绝在外,从此之后,她再也无法进入这个地方。
弥诺斯彻底和她划清了界限,两人之间再无关系了,就当没见过。
桑落最震惊的是时空规则这么强,竟能扭转天地契约!那么理论上,弥诺斯也可以收回灵魂印记!
桑落感受了一翻,却更加震惊疑惑了,他并没有收回灵魂印记。
是忘了……还是……
心绪复杂。
对她而言,总不是坏事。
桑落在圣宫外停留片刻,便离开了神圣领域,回到了东大陆。
桑落最担心的还是斐渊,弥诺斯毕竟是活了千年的神天使,力量高深莫测,斐渊并非他的对手。
听圣宫的那些侍者说,前夜的动静可不小,弥诺斯和斐渊并非在圣宫内打起来的,他俩若真的在圣宫内交手,整个圣宫都能被夷为平地。
两人是在独自开辟的一处领域内打了一场。
烧了大半个圣宫的火,不过是战场中溢出来的一点星火,可想而知,真正的战场该恐怖成什么样子。
斐渊不会只受了点轻伤,不然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当晚就逃走了。
此时天刚刚亮,该上早朝了,桑落直接去了寝宫,斐渊果真没去上朝,他在宫内疗伤,瞧着有些萎靡不振。
“斐渊。”
“落落。”
斐渊面露惊讶,迅速披上外袍,走上前抱住她,“我还没去接你呢,这么快就自个儿回来了?”
“不想待在圣宫了,想回来找你。”桑落脸埋在他的胸前。
斐渊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笑意深邃,“哦,看来小落儿是良心发现了,还是老情人更好。”
桑落没理会他的贫嘴,伸手穿进他没来得及系好的外袍,顺着腰身摸到背后,“你的伤……”
斐渊拉住她的手,放在心口处,“放心,我没事,孩子好不容易才孵出来,我还没享受膝下承欢呢。”
桑落仰头看着他,眼睛慢慢的红了。
斐渊心头一紧,又无奈笑道,“本皇最是惜命了,那只天使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真的没事?”她不信。
斐渊指腹轻轻擦了擦她眼角浸出的两滴小泪珠,“你可不要太低估自己的分量,弥诺斯没敢真的下死手,我和他相差了一个小境界,但同为至尊境,他也没那么容易杀了我,我受了点轻伤,上好药了,要过两天就没事了。”
“那你让我看看。”
“……”
斐渊见实在拗不过她,犹豫了下,脱下外袍。
桑落看见他背后还有胳膊上的伤痕,眼泪又夺眶而出。
弥诺斯确实没对斐渊下死手,有意避开了命穴,但下手也绝对不轻,时空之力造成的伤害难愈合,斐渊肩背上有很多细碎的伤痕,还在向外流血,也亏他穿的是玄红相见的外袍,能遮住。
桑落伸手在他胳膊上扭了下,“你闲的没事故意去激怒弥诺斯,嫌命大呀!”
斐渊轻嘶了一声,嗓音幽幽,“我只是,有点不甘心,想试试你找的新人,和我相差多少。”
又轻哼了声,倒是难得显露出几分幼稚,“到底是比我老了几百岁,下手也是真的重,等以后有机会,我要再去找他打一……讨教讨教。”
“闲得你!”
桑落气的又在胳膊上拧了一下。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