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声,刀子进肉的声音,清晰穿过她耳膜,陈星渊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男人的刀扎进了他腹部。
“我弄死你们,我弄死你们,你们这些当官的不给我们老百姓活路,钢材水泥煤炭都被你们垄断了,我们这些小企业就要活活被整死吗!”
男人双目猩红还挥舞着手里带血的刀,关斌一脚将人踹倒在地。
刚才事发突然,就连他都没那么快反应,陈星渊却以超出常人的速度,严严实实把章芷兰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章芷兰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了,她目光空洞,呆呆“望着”陈星渊,眼泪顺着眼角不自觉往下淌,陈星渊脸色苍白,捂在腹部的手想要摸她的脸。
刚碰了一下,脸上都是血,他急忙收回了手,“小兰,不怕,没事了。”
北关镇那天,龙哥中了枪的身体倒在章芷兰面前,他声嘶力竭的喊声在章芷兰耳边一下下回响,“小兰,跑!”
章芷兰双腿发软,第一次有那么多人死在她面前,以至于她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全身都是僵硬的。
所以药厂的人拿着枪冲出来,子弹射向她的那一刻,她依旧动弹不得。
死亡来临之际,她恍惚看到了无数次噩梦里,那个模糊的身影慢慢清晰起来,是车子还没停稳就急急跳下车冲向她的陈星渊,和今天一样,将她保护得严丝合缝。
没让她受一丁点儿伤。
刀子进肉。
子弹穿膛。
章芷兰头疼欲裂。
“秘书长,您坚持住。”关斌的声音将章芷兰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来,救护车和警车来的很快,陈星渊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章芷兰跌跌撞撞跟在后面,被医护人员拦在了车外。
“同志,抱歉,您不能上来。”
救护车开走,章芷兰三魂七魄也像是被同时挤散了一样,摔倒在地。
一辆银色的轿车在她身边停下,后车窗落下一半,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显露出来,司机绕过车头下车,将章芷兰搀扶起来,“同志,温主任请您上车。”
章芷兰顾不得自己狼狈,她拉开另一侧车门,坐上了温明达的商务车。
“温主任,拜托您送我去医院。”
她双眼红红看向温明达,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白皙的脸颊上泪痕没干,楚楚可怜的模样,柔弱又无助,显得格外惹人怜。
得体严肃的男人,无辜脆弱的女人。
莫名让车内的气氛有些异样。
温明达从她脸上收回视线,只吩咐司机,“去医院。”
到了医院,一向在他面前机灵圆滑的章芷兰,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推开车门往医院里面跑。
司机从倒车镜往后看了一眼,后座的温明达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别人都说,温明达一路从泥潭里孤军奋战爬到今天的位置,有多不容易,他没背景没靠山,全靠自己一双手闯出一条血路。
所以大家认为,温主任有野心有谋略,他要权要钱,唯独不碰感情。
不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
“温主任,咱走吗?”
领导不发话,他不敢动。
温明达扭头往医院入口处看了眼,半分没犹豫,“走。”
章芷兰赶到的时候,陈星渊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关斌一脸焦急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
看到章芷兰,他思忖片刻,还是走向了她。
“关斌,他怎么样?”章芷兰双眼盯着手术室。
关斌不答反问,“章同志,这是领导第二次为了您不要命了。”
章芷兰愣住。
陈星渊的命有多金贵,所有人都知道,他身上扛着多重的负担,章芷兰同样清楚,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为了护住她,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后面。
“有些话,领导不说,我实在忍不了,不管您是失忆还是生病,领导做过的事,您应该知道。”
“当初您调查武元龙,领导正在忙和海城的工作,为了不打击您对工作的热情和积极性,他两地奔波给您铺路,您自认为是自己努力拿到的那些证据,都是领导不露痕迹亲手送到您面前的。”
至于怎么操作,关斌没说,那些不是章芷兰能明白的事。
“电视台复杂,如果不是领导给您上下打点,您以为您一个实习生可以这么顺顺利利在电视台风生水起吗?”
从前陈星渊可是不和电视台的事有任何瓜葛的,他的身份地位,不是一个电视台台长可以够得到的,可从章芷兰进电视台开始,他竟然答应了电视台台长的饭局。
“在他这个位置,多少人想要他落水下马,又多少人想要他死,他不敢让人知道您对他来说有多重要,生怕那些枪口全都对准您,所以那段时间,他用莫曼青给您挡枪,您委屈,领导他比您更难。”
陈星渊总说,章芷兰单纯,仕途复杂混乱,他不想她的这份纯粹被污染,所以有些事,他宁愿自己扛着,也不愿她看到后,世界观崩塌,对一切失望。
“还有上次北关镇,如果不是担心您,领导布的局会更大,怎么会让高兴海那个老东西逃过一劫。”陈星渊明明是准备用北关镇的镇长当诱饵,让高兴海落网的。
可知道了章芷兰危险,他顾不得那么多,主动暴露了身份,在药厂为她挡枪,救下了她。
“领导他就算是再厉害,他也是肉体凡胎,您不知道您吵着闹着要和他分开的时候,他刚为您挡了枪,您说出那些诛心的话的时候,子弹还插在领导的身体里。”
向来面无表情的关斌,竟然红了眼眶。
别人都不知道陈星渊对章芷兰的这份感情看的有多重,他知道,领导有多隐忍有多不容易,他明白。
“那天,您差点儿要了领导半条命。”
章芷兰想起自己从他车上下来,车子片刻没停,所以,是他昏迷了,急着去抢救吗?
她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完全呼吸不上来,从前的一幕幕像是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在她面前晃过,章芷兰靠着墙,“你是他的人,自然向着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