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后......
梁州,汉中郡,西乡县城的府衙内
“跑了?!全跑了?!不可能!四门的人都跑了?!这绝对不可能!他们为什么要跑?!难不成他们之前真的只是在故布疑阵?!”
“千真万确啊!这外面的大太阳一出,那帮天师教徒就跑了个精光,杨大首领气愤不过,已经直接带兵追杀了出去!”
“混账!为什么不阻止他?!万一这是陷阱呢?!老夫三令五声不许出城,杨难敌这个鸟人竟然敢公然违抗军令?!”
“杨大首领还让小的勿必转告晋参军,还请速速派兵支援,以防不测......”
晋邈的眼角立时抽搐了几下,脸色也越发变得铁青,竟是忍不住一把拽住了斥候的衣领,怒不可遏地瞪着一对浑浊的蜡黄眼珠,气得两边嘴角都不知不觉地同时沁出了一抹白色糊状的黏液......
“滚!”
晋邈用力一把推开了已经吓得脸色煞白,六神无主的斥候,看着他一路仓皇逃去,这才目光警惕地瞥了一眼身旁一直低头不语的马勋,还有那个眼神不断闪烁,甚至欲言又止了几次的张伟......
“怎么?!你们两个也觉得老夫过于谨慎了?!你们别忘了!他们打得可是天师道的宝旗,这谁敢轻举妄动?!倒是杨难敌那条氐狗,竟然能让他手下那群信仰天师道的氐人,也跟着一起追杀去出......”
马勋不由地皱了皱眉头,神色之中也平添了几分忌惮......
张伟眼见马勋依旧一言不发,赶紧腆着一张谄笑的脸,极力地阿谀奉承了起来:“晋参军谨慎行事,绝无不妥之处,倒是杨大首领这么急着追赶出去,莫不是公主殿下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上?!”
马勋立刻瞪大了眼睛,却又慢慢地摇了摇头......
“如果他们手上真的有公主殿下,又何必来这里虚张声势?!晋参军还是要尽快派兵支援杨大首领,这帮围城的宵小到底是不是天师教徒也不好说......”
“怎么可能不是?!他们之前竖着的那面旗帜可是......”
张伟突然闭上了嘴巴,像是想到了某种可能......
马勋也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焦虑地看着一旁,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晋邈不由地深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马勋,还有那个气急败坏,却偏偏无法反驳的张伟......
“你是说这面宝旗也是劫来的?!”
“若真的是老天师亲临此地,那这仗早就不用再打下去了......”
“难不成是长安那边又派了人来?!”
晋邈的神色莫名地紧张了起来,心头更是一阵难以形容的沉重,总觉得汉中这潭“死水”是越来越浑了,就连看着马勋和张伟的眼神也开始变得闪烁不定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但他们应该也是冲着公主殿下来的......”
“哎!这局势真是越来越乱了......,既不能按兵不动,又不能见死不救......”
晋邈愁眉苦脸地摇着头,叹着气,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真是既担心杨难敌打赢了仗之后变得不可驾驭,又担心杨难敌万一中了埋伏后还能死里逃生,那到时候他跟杨难敌之间就是不死不休了......
偏偏那个该死的明月公主还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晋参军!末将倒是有一计......”
“有何妙计?!快快说来!若是真的可行,老夫定当在梁州刺史张光和贾大帅面前大力保荐于你!”
“扑通”一声!
马勋立即单膝跪地,郑重其事地抱拳说道:“末将此计不仅可以让咱们坐山观虎斗,还可以让杜曼和丁太一等人,乖乖地把公主殿下给交出来......”
片刻之后......
西乡县与黄金县交界处的丘陵地带,某个废弃的山洞外
哈萨尔浑身是血地喘着粗气,呲牙咧嘴地强撑着身子,默默地扫了一眼那些惨死在他尖牙利齿下的八头恶狼,禁不住再次昂起了头,挺起了胸,对着面前黑压压一片的狼群,就是一阵嘹亮的嚎叫......
“啊呜!”
“啊呜呜!!”
“啊呜呜呜!!!”
可还没等哈萨尔纵情地长嚎几声......
一阵紧似一阵的狼啸声,再次针锋相对地嘶吼了起来......
“啊呜!”
“嗷!”
“啊呜!啊呜!”
“嗷嗷!!”
“啊呜!啊呜!啊呜!”
“嗷嗷嗷!!!”
又有五只体型硕大的恶狼,气势汹汹地从狼群之中走了出来......
“哈哈......,嘿嘿嘿......,哈哈哈......,嘿嘿......,完了,全完了......,它们这是要活活磨死哈萨尔啊......”
谢艾绝望地看着明明已经精疲力竭,却还在不知死活地四处张望,甚至不断做着各种挑衅动作的哈萨尔,禁不住又抬头望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翱翔在天际的桑库尔......
“嘿嘿......,嘿嘿嘿.....,不知道孙盛那小子死到临头的时候,会不会酸些什么狗屁诗句出来应应景......”
谢艾强颜欢笑地看着向他投来关切目光的明月,勉强扯了一句根本不知所谓的屁话,鼻子却是突然一酸,左手更是不甘心地抓了抓他那条已经完全没了知觉的左腿......
“月儿......,你跑吧!不要管我了!我走不了了......”
可就在这时!
“汪汪汪!”
“汪汪汪!!”
“汪汪汪!!!”
哈萨尔突然一改之前的沉寂,拼命对着天空上一阵狂吠......
桑库尔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着狼群的中央,一头猛扎了过去!
一只浑身雪白,身形瘦小的恶狼立即坐直了身体,指挥着身下骑乘着的恶狼,不断快速变幻着方位,以此来躲避桑库尔的猛烈冲击......
可无论白狼如何拼命逃避......
又或者狼群如何疯狂封堵......
桑库尔的利爪还是精准地破开了白狼的背脊,并且就在众狼惊诧错愕的一瞬间,就把它强行拉扯到了蔚蓝的天空之上......
仅仅十几个呼吸之后......
一个可以俯瞰整个山洞周边情势的高处......
“嘭”的一声巨响!
一只被砸得脑浆横流的白狼直接呈现在了原本还在看戏的李永康和刘文龙等人的眼前......
“这扁毛畜生什么意思?!他娘的想砸死老子吗?!”
李永康怒不可遏地对着天空上盘旋飞行的桑库尔一阵破口大骂,却不想他身旁的刘文龙突然开口道:“大哥,不对啊,这不是狼,这是狈啊!你看它两条前肢这么短小......”(最早有关“狈”的记载是出自《酉阳杂俎·广动植》,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引《食物本草》中谈到“狈”时说:“狈足前短”,所以狈就是前肢畸形的狼,它趴在狼的后背上活动,是狼群的智多星,实际的掌控者。)
“狈?!那不就是狼王吗?!娘的!这扁毛畜生肯定早就发现了咱们,所以才把这死东西丢到咱们这里!”
“移祸江东?!娘的?!这鸟神了?!”
“快!都他娘的别看戏了!跟着老子一起往下杀!趁着这帮畜生还没反应过来,杀它们一个措手不及!今晚咱们就有肉吃了!!!”
“杀!”
“吃肉!!”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