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献容依稀还记得当初游子远向自己请安送礼时的宫颈有礼,难不成除了讨好自己之外,也有卖弄聪明,以为他自己最聪明,谁都可以玩弄于鼓掌之中吗?
还是说在他游子远的心里,即使连他们这些上位之人也是可以轻易摆弄的吗?对自己如此,对始安王刘曜也是如此,这个游子远真是好大的胆子!
看来自己是真的太过小看这个游子远了,他能有这份城府,能够这样沉得住气,可以等待一个极好的时机来诉说自己的谋略,这样的小人来投靠自己,而自己还要借助他探知一些消息,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而游子远又何尝不在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始安王刘曜和张平的反应倒是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唯独这个杨妃的目光流转之中竟然还夹带着对自己的一丝微微笑意。
游子远竟是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这是在警告自己吗?!要不然回合要故意对着自己这般笑容?!
难不成她已经看出自己的心思了?!
不好!大大的不好!这个羊献容果然不是可以轻易对付的女人,真不愧是被六废六立过的皇后娘娘,到底不是可以轻易糊弄的人物,而且游子远很明显得感觉到了羊献容笑意里的警告和敌意……
游子远觉得有些口干,又有些舌燥,一种好像被人完全看透了一般的难堪,不知不觉袭上了游子远的心头……
是手心出汗了吗?
游子远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但这滋味实在是难受之极……
羊献容她是怎么看出自己心里的得意忘形的?
游子远实在不敢去多做猜测,但只要一想到自己之前那种自以为整个刘曜军中只有自己最聪明,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小聪明来暗中玩弄自己的主公的那种腔调,游子远就觉得一阵的头大,自己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就让别人看出来了呢?!
而且识破自己的人还是羊献容!
这个始安王刘曜面前最得宠的女人,如果自己机关算尽的形象让羊献容牢牢记住的话,这个枕边风一吹,自己的这颗项上人头可是随时都会不保啊!
那就会变成当权者最忌讳的事情,自己可不能再这样疏忽大意了!
一想到这层,游子远的脑袋上也不知道怎么就出起了冷汗,这件事情要是由羊献容亲口告诉了始安王刘曜,那么后果会是什么?
游子远真的是越想越害怕,就连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了起来……
“子远是被风吹得发抖了吗?来,往这边炭火多的地方靠靠,千万不可受凉了啊!”羊献容一边说一边又往游子远的食盘上夹了一些新考好的肉,微笑着看看了他一眼后,去不再言语了。
而此时的游子远也确实是有一种如坠冰窟般的难熬,尤其是羊献容那不紧不慢的语调他是十分清楚的,那是有了怒火时才会有的语调,他平时里也是十分小心的人,怎么今天这么糊涂,一点收敛都不懂了?!甚至差点因为一时得意把自己的小命都给丢了!
想个办法杀死她?算了吧,自己已经在匈奴人眼里连狗都不如了,要是再弄死羊献容,自己就真的连个依靠都没有了,好不容自己依靠着始安王刘曜对羊献容的宠爱,慢慢得到了一点别人的尊重,自己可不能一傻再傻,再做些白痴才会去干的事情……
想到这里,游子远不禁在心里偷偷叹了一口气,要不是眼见羊献容还给自己夹肉,游子远真的就想跪下来磕头求饶的冲动,他这样的晋人要想在匈奴人中活下去实在是太难太难了,怎么会傻到犯这种忌讳,哎!真是小看羊献容这个女人了!
不过幸好羊献容似乎还没有想立即拆穿自己的意思,只不过从今往后,自己算是再也没有办法脱离羊献容的掌控了……
刘曜倒是没有看出什么异样,还真的以为游子远被冷风吹着了,所以也赶紧符合道:“子远不用站起来说话,你再吃点肉,多喝点酒,暖暖身子再回话!”
“是是是!多些大王和杨妃的爱护,微臣必当以死相报!”游子远颤颤巍巍地拜谢之后就坐回了原地,然后强自镇定着喝了点酒,缓缓了那颗吓得快要跳蹦出来的心……
“子远,你的话很有道理,从各方面来看,确实刘粲有很大的嫌疑,但他这样做对他又什么好处呢?!难道说关中出了问题他能捞到什么好吗?!他就不怕当今汉皇知道后的雷霆之怒吗?!”
游子远的神色一黯,刘曜还是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但这个事又是不得不说的话,只能再次起身,并且快速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对着刘曜大声道:“大王,还请大王先赦免微臣的死罪,否则微臣实在是不敢再言啊!”
刘曜和羊献容都同时有些动容,这个游子远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才能让他如此这般?而且看他这个样子,似乎他要说的事情又是极其严重的,否则又何必如此这般?!
张平也有些惊讶,本来他是真的快把这个游子远给恨死了,想想自己也没有得罪过这个小人,可还是因为自己是新近投靠的人就被这个小人用这么恶毒的言语攻击,想想心里就一阵地来火!
可是看他现在这副模样,似乎又不是完全针对自己的,难不成?他还想对河内王用计?!这疏不间亲啊,他游子远到底想说什么呢?!
如果这个游子远真的胆子大到敢说一些挑拨始安王刘曜和河内王刘粲之间关系的大逆不道之语,那可真的是在玩火,汉国朝廷早有名言,但凡敢妄自挑拨宗亲之间关系的,一旦被查处,那可必定是要被杀头的!
张平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冷笑了几声:游子远啊游子远,你可千万不要说错话,否则我必定趁我叔叔发怒之时,给他的那把火上浇浇油,让他直接砍了你的脑袋!也好狠狠出出小爷心中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