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有！妾身想着说不定那天就要用到，一直好好保存着。”
李姨娘赶紧打开包袱，从一应物品中翻出一个陈旧的木盒。
“妾身即将随侯爷流放到北地，担心回不来，方才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把虫蜕带上了。”
得益于之前找应琼算账那次收缴了不少蛊虫。
一打开木盒，苏隐月就认出了虫蜕来历，“九阴蛊的虫蜕。”
“误食成虫，寒毒入体，身体逐渐虚弱，最终身死。”
“虫蜕毒性远弱于成虫，用在怀孕的妇人身上，常被误以为是孕妇体质偏寒，不易受孕。用作滑胎，神不知鬼不觉。”
府医为了中和寒毒，在安胎药里加入了桂枝、甘草、防风等药材。
是药三分毒，胎儿身体发育不全，肝脏代谢负担大，出生后才会全身发黄，连眼睛也没有避免。
听完，苏长远把目光投向一众被大理寺看管起来的下人，“府医，是这样吗？”
老老实实混在下人群里的府医见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忙开口表示苏隐月所言千真万确。
并且夫人的脉案就在药堂，现在侯府还没有抄完，仔细翻翻还能找到。
一问一答结束，久久无人出声。
苏长远黑沉着脸，在心里盘算，夫人嫁入侯府两年多没有身孕，恐怕也有燕丝的手笔。
现在知道夫人当年被算计了也好，那就有机会和隐月修复关系。
柳家兄弟对视，心中涌起一阵后怕。
若不是姑母怀延风表弟的时候，奶奶思念女儿在侯府住了小半年，恐怕就没有延风表弟了……
燕丝脸色惶惶，心乱如麻。
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些事会在今天被人扯出来。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惊醒了各有心思的众人。
苏长远惊道：“隐月，真相既已大白，你还打你娘干什么？”
“要不是她被人算计而不自知，我会过不上好日子？”
苏隐月气不过，一脚踹在柳婉背上，“她把我生下来，我半点福没享，黑锅倒是背了一个又一个。”
“她不该打吗？”
她一边说，一边把柳婉当成足球，踢来踢去。
“够了！你娘是对不起你，但她也是不知情的。”
苏长远暴喝出声，“你少得寸进尺！”
话一出口，他心中咯噔一下，大脑涌出两个大字。
坏了！
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苏隐月的拳头就送上了他的面门。
“啊！”
苏隐月一拳把他鼻子打歪。
苏长远敢怒不敢言。
“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听到苏隐月这话，庭院立刻响起长短不一的吐气声。
这难熬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料理了燕丝。”
苏隐月话锋一转，扭头，和嘴角带笑的燕丝来了个对视。
“燕丝，之前不杀你，是我孝顺，不愿弑母。现在你不是我母亲了。”
在不知道自己身世前，原主对她手刃燕丝一事充满抗拒。
一道残念更不懂什么亲子鉴定。
否则她今天也不用特意跑一趟永宁侯府。
右少卿默默让开路，没有阻止。
燕丝眼中逃过一劫的惊喜骤然变成了大祸临头的恐惧。
“不不不！”
随着苏隐月的逼近，燕丝肝胆俱裂，“隐月，我错了！别杀我，我错了！”
事已至此，狡辩只会被活活打死。
燕丝还想抢救一下。
于是，她朝苏沁凝扑了过去，“大小姐，我做得一切都是想让你有个尊贵出身，你不能不救我啊。”
“你去求夫人，只要夫人开口，我一定会没事的。”
之前有柳婉作保，苏长远在皇上面前都能救下她。
现在面对苏隐月，柳婉一定也能！
今天一波又一波的真相冲击得苏沁凝大脑过载，心底纵使有再多疑问，她也明白解惑的前提是燕丝活着。
苏沁凝强忍心底苦涩，提着裙子扑倒在柳婉身边，“娘！你再疼凝儿一次，救救燕姨娘……”
“凝儿不想刚知道亲娘是谁，她就和凝儿天人永隔。”
柳婉要真能做到不管苏沁凝，今天就不会对苏隐月软硬兼施，只为给苏沁凝留条后路了。
她搭着苏沁凝的手，拦在苏隐月面前，期期艾艾道。
“隐月，我已经知道燕丝不是好人，今后不会再上她的当。凝儿是你妹妹，对你一向敬重，你就成全她一片孝心吧。”
苏沁凝也连连保证，“姐姐，只要你能放了燕姨娘，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隐月定定看着眼前撑着重伤的身体，还一心为苏沁凝打算的柳婉，突然提起了另一件事。
“当初应琼让燕丝给你全家下毒，闹到皇上面前，你让苏长远保下燕丝，是不是不想苏沁凝没有亲娘？”
柳婉被她戳中内心所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是。”
一瞬间，苏隐月周身气场低沉得可怕，“投胎成你女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柳婉心脏猛然一揪，词不达意地想要挽回，“不，不是，隐月，娘也疼你的……只要你乖一点，听话——啊！”
苏隐月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一脚把她踢到墙角安眠。
“啊！”
再一脚，送苏沁凝去陪她。
清空路障，象征死亡的铡刀对准了燕丝。
“不，不要杀我……”
恐惧牢牢占据了燕丝心神，她转身想跑。
苏隐月跳跃到她身后，没再废话，一掌拍向她天灵盖！
“噗！”
燕丝仰天吐出一口鲜血，发出一声呐喊，“二月初十，苏隐月的生辰是二月初十！”
话落，身体软软倒地，面如金纸，眼瞅着只剩一口气。
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最后一刻，她努力朝苏沁凝伸出一只手。
“燕姨娘！”
苏沁凝连滚带爬赶来，抱着她泪如雨下。
燕丝看她的眼神充满眷念和不舍，颤巍巍抬手试图抚摸她的脸颊，“大小姐，我想听你叫我一声娘，你能答应我吗……”
面对她的临终请求，苏沁凝一颗心又酸又软，哽咽着说不出话，只得胡乱点头。
娘字气音刚发出，横空插入一条手臂，死死捂住了她嘴巴。
苏隐月扬起一个恶劣的笑容，对燕丝道：“呸！”
杀人诛心！
燕丝一口气没提上来，双腿一蹬，当场气绝。
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