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下没多久。
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从包里翻找东西的声音。
“靠!”
一声咒骂。
屋内两人不约而同目光看了对方一眼。
林迦垂眸,细心把青菜叶子一片片摘下。
“嘭!”
暴躁踢上门板。
“妈的,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渣把我钥匙带走了!”
她该是在跟谁通电话,这里隔音差,能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说话,但听不清内容,隔壁女孩子的声音倒是听的很清晰。
“我他么就没见过这么垃圾的男人!”
“真特么从娘胎里出来都脏了他妈的宫口!又怂又垃圾,再让我见到他,我他么让他断子绝孙省得污染祖国下一代!”
“草!”
说完又骂骂咧咧下楼。
地上有纸箱子被她顺脚踢飞的声音。
......
隔壁女生有男朋友,林迦之前还见过。
看着不太靠谱,有点吊儿郎当,单外貌来讲确实一般。她可能经常加班不在家缘故,很少听到两人吵架,更不知两人感情如何。
“这就是邻里关系和谐?”裴异走到她边儿上,慢悠悠反问一句。
林迦压了压唇角:“情侣吵架正常。”
意思是他们只是男女朋友关系不和谐。
余光中见他放下杯子。
屋内面积小,他又高,走到哪都天生带一股压迫感。
现在这股压迫感在自己身边。
林迦把洗干净的青菜捞出来,放到一旁沥水。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侧身抬眼望住他:“裴总水喝完了?”
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裴异不知道。
他不但不知道,他还装傻,“你要喝水?”
说完东张西望了眼:“家里就这一个杯子?”
“裴总,这样不合适。”
她让他进门本身就十分不合适了。
他现在在她这里待的每一秒,于她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他慢条斯理又理所当然地自己往杯子里加热水,“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不合适?”
“你有未婚妻。”
喝水动作一滞。
平常林迦手指都握不全的马克杯,被他匀长的手指全部包裹,隐约能瞥见略微用力时,那手背细长的青筋,浮与表皮之下。
她目光往下落,继续道:“裴异。”
她这回喊他名字了,“以后除了工作上的接触,私下里,我们尽量不要见面。”
“你给我找吗?”
沉冷的音色偏偏带一股子的浮浪,叫林迦不得不再次抬头去看。
看见他又逼近一步,衣服下摆蹭到了她。
林迦心口突兀一跳,还想往后退。
这一退,撞到门板后面挂着的布袋,勾子铬到她后背的皮肤。
地方小,她能归置就归置,所以到处都是可供收纳的盒子袋子什么的。
“你要是有资源,给我找也行。”他微微躬身,手掌住她背后的挂钩,不知是借力还是避免她再被撞:“就按照你的标准来,满意了,结婚了给你封个大红包。”
林迦呼吸一滞。
记忆不由地飘回八九年前。
那会儿她要他叫她姐姐,裴异不肯。
她就说等他结婚,要给他封个大包,他们那儿家里做长辈的在晚辈结婚的时候都要给这份喜钱,叫作“改口费”。
钱收了,就得改口叫人。
-
没有未婚妻?
那傅恬主页上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手上的戒指。
谁平时无聊戒指往手上戴。
林迦想着想着,呼吸就匀畅下来。
意识到她再出神,裴异“喂”了一声,散漫的勾了勾唇:“放心,真看上眼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像她刚刚的犹豫,是担心他给的不够似的。
绯唇抿成直线,贴在裤边的手也慢慢握成拳。
“没有。”
听到自己的声音,林迦目光转向别处。
洁白的光线下,琥珀色的瞳孔似被覆上早晨的薄霜,浅浅一层。
“哦,那你帮忙多留意留意。”他携一股清隽的气息逼近:“单身久了,挺想谈恋爱的。”
“......”
不知何时,他取代她的位置。
站在锅炉前,细心将一把挂面丢进烧开了的水里。
不一会儿面条浮起来,他调好酱料,锅里面条捞出,将之倒入碗里,加上煎蛋,青菜,一碗热气腾腾冒着香味的青菜鸡蛋面被端到她跟前。
林迦裹着毯子在沙发上假寐。
感冒太难受了。
浑身都提不起劲。
所以裴异把她安顿到沙发上,自己跑去下面条,她口头上拒绝了几次无果后便没再跟他争。
只是回想起那个画面,不免唇角勾起。
那样气质矜贵的一个人,困顿于角落,受限于面积,不太熟练地使用着那些简陋的厨具,倒也真将一碗面做的味道极好。
一碗面吃完,通体顺畅,连鼻塞的状况似乎都好了不少。
面吃完,不隔音的外面又响起脚步和争吵声。
是隔壁的女生回来了。
这回不单是她一个人,还有她男朋友。
基本是她一个人在骂,男生偶尔死皮赖脸为自己辩驳两句,但每次都会赢来女生更恶毒的唾骂。
“你他妈就是煞笔!别碰我!恶心!”
“怎么不去找你的小学妹?人家那双大眼睛多无辜!你不是挺会照顾人的吗?去照顾啊,去给她擦眼泪,递手纸,一个人孤苦伶仃没人陪多可怜啊!”
“滚开别碰我!”
“有本事劈腿没本事承认了是不是?!”
.......
隔音实在太差。
林迦听地头大。
倒是另外一人,像是已经有了先前的经历,表现坦然。
“看来她平时并不是一个人住。”裴异洗完手回来,抽了张纸巾:“一般情侣之间很难不发生点什么,这里隔音这么差,你确定晚上能睡好觉?”
都是成年人,林迦几乎秒懂他的意思。
脸颊不自觉发热,她用毯子裹好自己:“我下班回来晚,一般回来就睡了,听不到什么。”
“是听不到,还是喜欢听?”他讳莫如深看她。
“我又不是变态!”林迦气急攻心,当即站起来怒视他:“我每天下班回来困的跟狗一样,洗完就睡了,别人发生什么有什么声音我哪里知道!”
“说不准......”
像是故意激怒她,那慢悠悠的腔调听着确实欠扁。
“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来试试看听不听得到!”
好像目的达成。
他提唇,薄薄眼帘微掀,应下:“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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