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坐,枫林晚;霜叶红,二月花。
有人喜欢诗,有人不喜欢,觉得在无病呻吟。
但喜欢与否,都得看当时的意境,不管你承不承认,有些事的发生,自然而然,又水到渠成!
楼顶恢复了整洁,丝毫看不出昨晚的热闹,太阳几近正午,正是一天中最毒辣的时候。
“啊~”
先后的几声惊讶,打破了还算平静的嘉嘉大厦。
马丹娜恍惚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很真实,真实到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醒着。
在梦里,她恢复了年轻,与同样恢复年轻的求叔,面对面把酒言欢,各自诉说着对未来的畅想。
她是马家人,却没有身负诅咒;他是毛氏传人,可以娶亲的道士。
他们俩都是各自派别中,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嗯,虽然各自派别中,也只有他们各自自己。
但年纪轻轻就可以独自驱魔,闯下了硕大的名头,无疑不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在一次驱魔任务中,他们相遇,又在后来的日子,他们相识,年长一辈并不阻止他们在一起,相反,还很希望看到最优秀的两个年轻人,能携手扶持。
或许是酒喝多了,也或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拉上了窗帘,遮住了月光……
“呸,我怎么会做这种羞耻的梦?”
马丹娜拍了拍自己的脸,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年轻时,样貌还可以说艳压群芳,可到了老年的时候,身体不知道怎么就发福了,胖的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求叔能几十年如一日的不变心意,她很感动,可祖训是压在每个马家女人身上的重担,她不能接受,也无法接受求叔的好意。
虽说昨晚先祖已经解除了诅咒,就在一句话间,真是可笑,几千年的诅咒,抵不过一句话?
是先祖太强,还是我们这些后辈太弱?
不不不,都是命运的错,他是最大的幕后黑手,安排了每个被他挑选中的人,一生的走向!
对,就是这样,不怨先祖,不怨我们,都怨命运!
“你说,先祖要是早点解除诅咒多好,”看着年轻的求叔,马丹娜不禁抚摸着他的脸庞,眼里尽是温柔,“这样或许梦就不是梦了,而不是现在,我已经死了,而你,也即将老去!”
“下辈子吧,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你要是还记得我,就来找我!”
“嗯哼~”
睡着的求叔只感觉脸上痒痒的,想到自己做的美梦,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还很不好意思的向前拱了拱。
‘嗯,我的枕头呢?’
没有枕头蒙在脸上闷闷的感觉,就好像不穿衣服在大街上狂奔,没有任何隐私让求叔很不舒服。
睡觉习惯一向如此,没有枕头,就没有安全感。
求叔下意识的伸手在旁边摸索着,想着枕头是不是因为自己睡觉不老实,被扔到一边了?
“嗯,这个不是,枕头上没毛,嗯?这个也不是,枕头没这么长,嗯!这回手感对了,软软的,不过,上面哪来的颗粒?”
求叔也没想那么多,还以为是昨晚脱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衣服上的纽扣弄掉了。
弄掉了就弄掉了吧,现在没工夫处理,他要睡个回笼觉,看能不能把梦给续上。
拿起“纽扣”,求叔就要将它丢到一边。
“嘶~”
浑身有种触电的感觉,马丹娜只感觉某个部位揪心的痛。
“掉了,掉了,你个混蛋!”
没想到梦里也会这么痛的马丹娜,一巴掌拍在求叔的脸上。
被剧痛疼醒的求叔,睁开了迷糊的眼睛:“早啊,小玲,我记得我昨天晚上锁门来着,你是怎么进来的?”
撬门?有阵法保护,只为了叫他起床,没这个必要吧?
而且,你是不是离我有点近了?
虽说我不在意你在我家休息,但我在家,你还躺在我的床上,我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家伙倒是无所谓,传出去,对你的名声是不是不太好?
“小玲啊,你是大姑娘了,多少也要注意一点……”
语重心长的求叔,正要说些长辈的经验之谈,猛然发觉了哪里不对。
“不是,小玲,我还在床上,我没穿衣服啊,你你你,我没对你做什么吧?”想到自己还睡在床上的求叔,脑子顿时清醒了过来,连忙用被子裹紧自己。
慌忙的退到床边的一角,不敢幅度太大,怕把“马小玲”身上的被子也扯开,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求叔,闭着眼睛,彻底的慌了:“小玲啊,你,我,哎呀,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师父,我对不起娜娜,我对不起你们马家……”
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人都说了一遍,求叔仍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小玲,你先出去好嘛,我想静静,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偷看,一会儿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以死谢罪!”
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求叔都觉得自己没脸活下去了。
小玲对于他来说,跟自己的后辈没有任何区别,他从小看着小玲长大,不会,也不该有任何的想法!
不死,求叔感觉自己过不去良心上的那一关,无论是道家的道规,还是社会上的道德,都不允许他做出如此乱常之事后,还活着。
马丹娜也逐渐的从“梦中”清醒。
‘我活了?我,复活了?还,变年轻了?’
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连纽扣的疼痛,都变得有些无足轻重。
犹自不信的拍了求叔一巴掌,马丹娜愣愣问道:“疼吗?”
‘疼?身体上的疼,怎能抵我心上的疼?’
感觉自己对不起任何人的求叔,一心只想着自己赶紧死,别说打他一巴掌了,就算现在“马小玲”把他杀了,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小玲,你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别杀我,我自己来,别弄脏了你的手!”
说着,求叔的头就朝墙上撞去。
马丹娜眼疾手快的,拿着枕头就扔了过去,正好卡在求叔和墙体之间。
“想死,没那么容易!”
不管自己是怎么复活,又恢复年轻的,下体的疼痛,不是作假。
“对,这样死太便宜了,还容易让你解释不清,”没死成的求叔,心如死灰的平静,“我会向大家解释清楚,之后怎么发落,全凭你们定夺!”
马丹娜很满意求叔的态度,至少不是穿上裤子不认人的主,但,总叫着小玲的名字,让她很不爽。
“小玲、小玲,你就知道小玲?”
马丹娜倚靠在床头,用被子挡住胸前的风景,如果手上再拿一根事后烟,除了长相,简直和马叮当一模一样。
或许,马叮当就是跟马丹娜学的!
风格上、性格上的相似,怪不得马丹娜会那么的看好马叮当,马叮当离开没多久后就郁郁而终。
‘不是小玲?’求叔心神一震,‘难不成是先祖?’
那不更加完犊子么!
求叔的心理影响面积,顿时又扩大了几圈。
“呵,呵呵……”
‘傻了?’
看着傻笑着,一脸被玩坏表情的求叔,马丹娜皱了皱眉,又是一巴掌拍在求叔脸上:“少给我装傻,去找珍珍,让她去找小玲拿几套衣服,要是我的事儿被别人知道了,我宰了你!”
昨晚先祖才复活,当晚自己就破了身,如此的迫不及待,是想表达什么?
苦先祖诅咒久矣?
先祖还没找到另一半呢,自己先找了,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找珍珍,拿衣服?’
脑子很乱的求叔,没想明白,先祖不是就住在小玲家里么,为什么不直接找小玲要?为什么还要通过珍珍?
关键是先祖为什么会跑到自己房间?
这点是求叔最想不通的。
论亲疏关系,马小玲、马叮当,哪怕是将臣,都比自己的关系要更亲近,论解惑,当事人徐福,当事人将臣,还有一个仿佛无所不知的叶晓,都比自己知道的多。
先祖没理由,也没道理,会来我一个糟老头子的房间啊!
就算要找,有个况中棠的转世,体力也比自己这个半截入土的人强。
‘没道理啊!’
求叔拼命的回忆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记得自己收到眼神暗示后,兴高采烈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途中在楼梯间还摔了一跤,然后就开始准备。
红酒,谈心所用,毕竟一个是活人,一个是死人,并不能真的发生什么。
然而,做为一个学道的,普通人无法理解的事,利用法术可以做出来。
施展类似灵魂出窍之类的法术所需要的东西,他也提前准备好了,情绪到了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做点什么。
没过多久,自己心爱的娜娜就来了,以一种他没想到的方式,从天花板直接掉到了他家里。
虽然惊讶,但更多的是兴奋,再然后……
回想的很仔细的求叔,猛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嘴巴大张的都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你你你,你是娜娜?”
“你你你……”
“你什么你?”
外界的阳光透过没拉紧的窗帘,照进了卧室。
马丹娜眉头微蹙,有些不爽:“看到是我,你很失望吗?不是小玲,不是静静,还真是对不起你咯?”
‘谁是静静?’
管她是谁,求叔依旧有些不敢相信:“我不是在做梦?你真是娜娜?你你你,你变年轻了?”
“怎么,你喜欢身材走样的我?”马丹娜摸着自己光滑的皮肤,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那真是不好意思了,那个我,永远都不可能再出现了!”
有了一次经验,知道自己变老会身材走样,马丹娜说什么都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
她要让自己永远保持年轻,大不了有走样趋势的时候,就把自己变成僵尸,反正现在僵尸始祖将臣都是自己人,有关系还能变个二代,等什么时候活够了,就让将臣杀了自己。
‘计划通!’
变年轻的马丹娜,仿佛心智也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也是活泼可爱,爱幻想的女生。
求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门的,好像是被踹下了床。
怎么说呢,有和自己心爱之人终于在一起了,那种无法言说的喜悦,又有一种君生我已老的茫然遗憾。
‘你变年轻了,我还是老头子,以前是你等我,现在是我等你!’
……
“好渴!”
珍珍挣扎着坐起了身子,端起床头柜的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一只大手拿着纸巾,擦了擦珍珍喝的太急,从嘴角边跑出来的水。
况天佑斜着身体坐在床边,揽着珍珍的肩膀,让她能更舒服些:“你酒量不好就不要喝那么多嘛,巫婆玲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帮你拦着点!”
‘巫婆玲’三个字,让珍珍有些恍惚,记忆中,除了自己的男友天佑,没人会这么叫马小玲。
但,自己的男友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爷爷,虽然叫着一样的名字,可,终究不是同样的人。
“我该上班了!”挣扎着推开了况天佑,珍珍无法面对男友死亡的事实,别人都以为她看开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在逃避罢了。
每天按时上班,看到自己教的那群小朋友,珍珍才可以暂时的忘却,回到家之后,男友才会重新出现。
知道自己这么下去,迟早会出现精神上的问题,但珍珍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念。
还以为珍珍是在生自己那么久没出现的气,况天佑像以往一样,从后面抱住了珍珍,将自己的下巴放在珍珍的肩膀上,朝她的脖子里吹着气:“别生气了,我错了,我不该没和你打招呼就跑去出差,我保证,绝对绝对没有下一次!”
“假我已经帮你请了,今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无往不利的哄人大法,却在今天失了效,珍珍脸上满是厌恶:“你这样子真是让人恶心,晓说的没错,你就是想抢自己孙子的女朋友,呸,不要脸!”
“滚,给我滚出去,以后不准踏进我家里一步!”
“?”
况天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门,脸上尽是茫然。
“早啊天佑!”求叔愁容满面的和况天佑打了一个招呼。
况天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你也……早?”
没记错的话,他记得自己给珍珍倒水的时候,差不多是十一点多,等热水放凉,快十二点了都。
这个时候说早,是不是有点晚了?
不过,年轻人嘛,睡得晚,起也很晚,很正常。
况天佑没放在心上,准备下楼回自家打扫打扫卫生,好久没回来了,怕不是落满了灰尘。
‘应该不会吧,珍珍应该会帮我打扫的?’
他有些不确定,因为一个案子,他出差了几个月,保密原则让他几乎处于失联状态,偏偏走的突然,他没来得及和任何人打招呼。
一想到珍珍如果失联几个月,某一天又突然回来了,况天佑忽然就懂得了珍珍此时的心理。
‘道歉,一定要道歉,珍珍喜欢吃什么来着?’
光道歉还不够,况天佑还给珍珍准备了一个惊喜,一个……他自己都想不起来的惊喜。
‘是什么来着?我怎么会突然忘了呢?’
拍了拍自己的头,况天佑有些懊恼,怀疑自己昨天在庆功宴上,是不是喝多了,脑子还没清醒。
也不知道是哪个有钱的,给警局捐了一大笔,上司一高兴大手一挥,几乎给警局里的所有人都放了假。
虽然他也不知道放假举办的宴会,为什么叫庆功宴,但管他呢,反正他有好几天的休息时间。
心里想着事情,况天佑站在电梯口,脸色在迷茫和高兴之间来回切换,速度比专业学变脸的都快。
摁着门铃的求叔,奇怪的看了况天佑一眼:“天佑,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一直走的楼梯吗?”
谁都知道况天佑是僵尸,况天佑在嘉嘉大厦也根本不隐藏,坐电梯他嫌弃太慢,基本上都是走楼梯,有时候也会直接从窗户飞进去。
今天奇了怪了,竟然等起了电梯,就一楼,等什么电梯,等的这会儿功夫都下去了,而且他看况天佑根本就没有摁下下行键。
与其说是等电梯,不如说是在电梯口发呆。
“谢谢啊!”在求叔的提醒下,况天佑随口说了句谢谢,无聊的等待中,闲聊般说道,“我看你穿着求叔的衣服,你跟求叔认识?亲戚?”
“神经病啊你,大早上的调侃我!”求叔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况天佑,即使知道眼前的这个况天佑是假的,可熟悉的样貌,还是让他不自觉的用出了以前的语气,“我不穿自己的衣服穿谁的?我有没有亲戚,你不知道啊?”
他只有一个弟弟,叫何有求,他自己有时候都联系不上。
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的亲戚,这是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知道的事。
况天佑挠了挠脸,有些疑惑:“我,应该知道吗?”
我第一次见到你好不好,搞得我好像跟你很熟一样。
“一边玩去,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你!”心爱的娜娜还在家里等着他呢,求叔哪有时间陪况天佑玩闹。
“叮!”、“咔嚓!”
电梯和房门几乎同时打开。
开门的珍珍还以为是况天佑不肯走,正欲开口赶人,话到嘴边,又换成了:“你是谁?为什么穿着求叔的衣服?”
“珍珍,你也打趣我?”求叔一脸的郁闷,“我是……”
“闭嘴!”
听到珍珍也说不认识,一只脚跨进电梯的况天佑一声大喝,立马把脚缩了回来,快跑几步一把摁住了求叔,伸手就要从自己的后腰上拿手铐。
“有什么话跟我回警局里说,敢骚扰我女朋友,你知不知道我什么身份?”
‘我手铐呢,出门忘带了吗?’
没摸到手铐的况天佑,不断的给珍珍打眼色,想让珍珍会房间里拿条绳子,让他好绑住眼前之人的手脚,同时嘴上也说着转移求叔注意力的话。
“我看你穿着求叔的衣服,还以为你和求叔认识,搞半天你是偷的,真是胆大,要是旁人还真就被你唬住了,可惜呀可惜,我从小看着求叔长大,跟求叔熟的不能再熟了,遇到我算你倒霉,珍珍,去报警,就说我抓住了一个小偷!”
“珍珍?”
怎么没回应?
“珍珍?”
还是没回应,小偷也不挣扎,真是奇怪?
“天、天、天佑?两个天佑?”珍珍仿佛看见了鬼,下意识的往后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