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动静她从窗户看见了。
那个新娘想要吸引宫子羽注意力的目的达到了。
她听到了,她叫云为衫。
她没有多做什么,现如今她不是无锋的魑,只是上官家的大小姐,弱不禁风,柔弱无害。
洗去手上的蔻丹,这是无锋多此一举要她们带在手上的毒药。
宫门有一个医毒天才,他的毒无锋都束手无策,点竹两次栽在宫门的毒上,她要是留着这掺着毒的蔻丹不是等着被怀疑吗?
她心中不屑,无锋尚且忌惮宫远徵的毒药,她要直面宫远徵,这是生怕宫远徵察觉不出来她可疑吗?
穿着嫁衣,手上都是红色的蔻丹,可是今日都换上了素白的衣袍,人人都去了装饰,手上还残留着蔻丹,不说不好看,也很可疑,毕竟与她一同的还有一个无锋。
她是要在暗处的,可不想做了对方的替死鬼。
她的同行没发现自己的不对,才最有利于自己,就让对方认为宫门中只有她一个无锋吧。
宫门好大的排场,要新娘着素衣,褪发饰,卸妆容。
还有医馆的大夫来诊脉,只为选出母体健壮的女子为宫门开枝散叶。
当然,还要求其美貌,体洁。
上官浅笑的温柔,对宫门的恶意却越来越深。
她的亲人死了个干净,她本该也如此锦衣玉食,呼奴唤婢。
结果宫门还能好好的在这里做着土霸王,而她……靠索取别人的命活着。
他们享受着奢侈,而自己在挣命!
宫鸿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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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子羽拿走了云为衫的白芷金草茶。她出门就看见两人还在交谈。
侍女端了一碗送到了她面前。
宫子羽说的天花乱坠:白芷金草茶对她们有好处。
结果他还是找了个拙劣的借口带走了那盏茶。
透过遮挡的树叶的缝隙,她看了云为衫一眼,将面前的药一饮而尽。
远远的,云为衫也在看她。
她却不再关注对方,只回了屋内关上了门。
大夫诊完脉,侍女端来三盏药。
她伸出手,素白的手上没有任何装饰,指甲光洁,手指上只有一点常年执笔与针凿留下的薄茧。
这是一双寻常闺秀的手。
她观察到云为衫一切都力求最好,之后会发放金、玉、木三种牌子。
她想要金牌?此次打出来的风声是给少主选亲,自然是宫唤羽先选。
她的目标是执刃夫人的身份?
有意思。
无锋对宫门未免太执着。
她跟在点竹身边多年,点竹城府深,但脾气暴虐,好在她机灵,加上当时没有记忆,一切动机都是为了讨好点竹。多年的水磨功夫,点竹谁也不信,但确实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毕竟,她被这么教,还是个低阶的魑。
她发现点竹对宫门的执着不是一天两天了,多年来一直培养女刺客,时间跨度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
宫门选亲也有十几年未有,偏偏这样巧,她很难不认为是点竹为了送新娘到宫门而培养大量的女刺客。
宫门有什么?让点竹这么在意。
自己的任务是宫尚角,云为衫的目标是宫唤羽。
宫唤羽名声不显,但是是少主。宫尚角相反,他才是无锋最忌惮的一个。
很难对付的一个人。
点竹有多厉害,她是知道的。可是,为何点竹不自己来宫门,带着无锋将宫门踏为平地不好吗?
非要使手段迂回。
为何?
那只能是宫门有什么是她十分垂涎又无比忌惮的东西,能要她命的东西。
上官浅想:她也想要。
有了感兴趣的东西,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就不能坐以待毙了。
宫尚角不好对付,她更加想将主意打到宫唤羽身上。
少主是离宫门秘密最近的人。
可是,她中了半月之蝇,宫远徵是最有可能解毒的人。她与羽宫走的近了,宫远徵还会让自己接近他吗?若是不能取得对方的信任,她怎么想办法找到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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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羡慕你,少主肯定选你了……”
“云姑娘也是金牌。”
上官浅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其他新娘的举动,听到了那边姜离离与宋四的对话。
两个金牌,宫唤羽隐藏的再好,那晚她也看出此人自视甚高,他只会选金牌。
云为衫身上有宫子羽的东西,宫唤羽又一副友爱弟弟的样子,他不可能选云为衫。
云为衫不可能善罢甘休,姜离离惨了。
无锋……哪怕是魑,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云为衫与自己一样,不是善类。
她喜欢看这种戏,她早就不拿人命当回事了,依靠他人性命为养分生存,仇恨在心中日夜翻滚沸腾,她早就是怪物了。
选亲开始,她温婉的笑意下掩藏着嫌弃,所有新娘都是一套打扮,嫁衣怕不是还是那日的?
宫唤羽果然选了姜离离。
选中姜离离的那一刻,站在云为衫对面的上官浅将她眼里的杀意看的明明白白。
因为注意力在云为衫身上,她没有看见宫唤羽落在她身上可惜的目光。
论容貌,上官浅为最。
她拿了玉牌,宫尚角难对付,她就更不能明面站在他的对立面了,宫远徵也不会亲近羽宫的人。
可惜,宫远徵未及冠,否则直接在宫远徵身上下功夫岂不是更好?
夜晚,上官浅就安安分分待在屋内,还不到她长袖善舞的时候。
姜离离的戏还没等到,她先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开窗一看,外面的高塔上亮起了红灯,有下人端着白布,天上放起了白色的孔明灯。
与此同时,下面来了人,进了姜离离的房间,之后抬了个人出来。
好巧,她刚好借着方便看见了一个溜出去的贼。
云为衫。
自求多福吧。
她被人敲门喊了下去。
宫门出事了,看着这动静,应该是死人了,死的人位置不低。
云为衫出事了,还有人给她做挡箭牌吗?
被无锋送进来,总有些用处吧?
可别死了。
云为衫果然有点聪明,也却算狠,她将衣服扒了,随便进了一个没有人的房间,干吃了蔻丹里的毒。
侍卫终于找到了她,在姜离离房间的衣柜里。她被打晕在里面,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
女客院里两个金牌新娘都中了毒!
玉牌的嫌疑就太大了。
虽然是这么想,但是她并不慌。回了屋子,将四处检查了一遍,很好,她没有嫁祸给自己。
谁是那个倒霉蛋,她就不关心了。
她很快笑不出来了。宫鸿羽死了。
按照上官浅的预想,她应该亲手杀了宫鸿羽,或者当着宫鸿羽的面杀了他在意的人,在与无锋一起将宫门灭了,这才是最好的复仇。
罪魁祸首之一死了,她恶心了半天,进了房间根本笑不出来。
罢了,死就死了,死了也能开棺戮尸!
他不是还有个宝贝儿子在吗?杀了他,让宫鸿羽也断子绝孙,一定好玩极了……
“你知道吗?昨晚出事的不止执刃!”宋四与另外两个新娘在一边交谈。
上官浅也凑了过去,这个时候,游离于人外不是好办法。
“什么?昨晚除了姜姑娘和云姑娘出事,执刃也出事了吗?”她故作害怕的以袖遮住嘴。
“你不知道吗?昨晚宫门挂白了。”
上官浅:“天呐,那,抓住凶手了吗?连执刃都遇害了,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不止执刃,还有少主。”
“啊?”听到这话,其他新娘也跟着吃惊。
“那姜姑娘怎么办?她岂不是要……守寡?”
“悬了,她现在还没清醒。不知道最后是送她离开还是让她在宫门孀居。”
众人一时沉默。
比起云为衫,姜离离中的毒更深,也更加凶险。
命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
“你们一定想不到新执刃是谁?”宋四见大家沉默,又问。
“还能是谁?宫二先生吧?他一向威望高,之前不是说宫二先生回宫门了吗?”
上官浅觉得是宫尚角,那个人不像是愿意屈居人下的,宫唤羽死了,他难道能答应其他人爬到他头上?可是如果是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宋四不会这么问。
“宫尚角昨夜就离开宫门了,比出事的时候还要早。新执刃是宫子羽!”
宫子羽!
怎么会是宫子羽?宫门的人疯了?一个浪荡子,喝花酒都是花的角宫的拨款的账。
打个宫远徵还要靠身边的侍卫。
她要是点竹,能笑醒。
莫不成,宫子羽其实是隐藏最深的那个?凶手是他?弑父杀兄,支开宫尚角,将执刃之位揽在手中。
其实,他不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