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无数儒生,背上行囊,背井离乡,南上江南之时。
三省之地,变革也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驻守京都的二十万大军开始大规模调度,明目张胆的进驻了三省各县区。
另外更是征调了十万驻守山河关的守备军前往余杭,钱塘二地。
边防军也在大规模集结,与邻国接壤的边境之地,刚入盛夏,便已风声鹤唳。
导致无尘,昊天两国不得不增兵边境,严阵以待,以防止苍月发动袭击。
刑部新律也在稳步推行,悄然渗透,只待许轻舟口中的秋时到来,一声令下,必将在整个江南三省,四面绽放。
工部亦发文书,重金召集天下工匠,前往京都就职,能工巧匠纷纷闻讯而来。
或是为财,或是为名,或是为国。
吏部紧急筹备大批储备官员,发动京都学子,举人,才子,入主户部。
补充户部人手。
而户部之官,十有九者全部匆匆启程,前往三省各地,开始登记户籍,重新造册。
丈量田亩,重新定契。
税赋之事,推倒重来。
可以说,当今最忙的便是户部,最头疼的也是户部尚书。
压在肩头的事大不说,还缺人,缺钱,举步维艰。
好在许轻舟也并非甩手掌柜,也没有不顾它人生死,户部的难他还是看得到的。
故捐赠出全府之财,以充国库。
大多皆是近段时间来,收的大礼,数量之巨,令人汗颜。
可是即便如此,依旧不够。
毕竟单单是全国军饷上调,军费支出增长就是一笔天文数字,更别提现如今又大搞科举,大兴土木,大干事业,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生钱的地方呢?
没有。
许轻舟上交的这些钱财,只是涓涓细流,岂能填满滔滔河床。
对此,许轻舟修书一封于圣上,又出一计。
华清宫中,苍月心吟看着许轻舟亲笔的手书,笑得如一朵绽放在三月的牡丹,掩面偷笑。
“先生,这损招是真的多啊。”
“沈君。”
“圣上。”
“去通知所有皇亲国戚,召他们明日进宫,就说朕要办一场家宴,让他们务必前来。”
“都请吗?”
“对,都请,一个别落了。”
“诺!”
次日晚上,皇家之宴如约举行。
大堂之中,皇族之家,四位公卿及一众皇氏血脉全部到齐。
虽不知圣上寓意何为,可是圣命难违,他们也不敢不来不是。
酒过三旬,苍月心吟开始演戏。
眸含热泪,捶胸顿足,叹息国库空虚,已无闲银,先是自责,请罪苍天。
后又自然而然的提及,许轻舟赠出全部家财充入国库之事。
说的那叫一个感激涕零,愧疚难当,动情之处,通红之眼险些落泪。
“诸位叔伯,朕羞愧啊,我苍月氏的天下,却让一外人来救,我苍月的国库,却让先生来填。”
“先生非我族之人,亦可为我苍月散尽家财,我等还有何颜面在这里喝酒食肉啊......”
苍月心吟的话,就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刀,专捅良心。
一时之间,众人看着面前的山珍海味,索然无味。
更有甚至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揪心羞愧。
见时机已至,苍月心吟直奔要害,开始收割。
“朕要效仿先生,为天下百姓生计,为苍月国运,捐出宫中所有钱财以入国库,并且自今日起,宫中所做的俸禄,开支,全部减半,所有事宜,一切从简。”
说着她还看向了桌案之前的美食,郑重道:
“还有,自今日起,苍月变法一日不成,我便一日不食肉。”
“来人,给我端下去。”
在其感慨激昂,绘声绘色的演技下来,一众王侯那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
脸色如同吃了屎一般难受。
感受着圣上那虔诚却又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们心里明白的很,这一顿饭不是免费。
这是鸿门宴啊。
外臣姑且如此,圣上亦如此,他们又岂能坐视不理,视而不见呢,那还不得被这天下人戳断了脊梁骨吗?
虽不情愿,却依旧先后表态。
“臣定远侯,愿效仿国师,效仿圣上,出白银一万两充入国库,用于变法,富国强民。”
“老臣韩国公,亦愿意捐出十万白银,充入国库——”
“我莱阳,苍月公主,亦愿捐白银三千两——”
“......”
公卿,王侯,公主们纷纷起身,报出一串串数据,以表心迹。
无一例外,且还隐隐察觉,不少人还在暗中较劲,做着攀比,试图以此,让陛下看到自己的“一片真心”。
宴会完美结束,一众王侯走出皇宫,在无人的角落,骂骂咧咧朝着自家府宅而去。
“十万啊,这顿饭是本王这辈子,吃过最贵的饭,也是本王吃过却憋屈的饭啊。”
“呵——我就知道,好端端为何设下这家宴,原来是在这等着我们呢。”
“哎,咱们的小圣上是越来越会了,这是真的无解啊。”
“就这样的损招,不用想了,肯定是那忘忧先生想出来的,可恶的读书人,太狡猾了。”
在圣上那里不敢发泄,也不敢去骂圣上,他们也只能在心里诅咒诅咒许轻舟了。
毕竟一顿饭,吃掉的可都是白花花的白银啊,试问这天下,还有比这顿饭还贵的,还有比这黑店更黑的店吗?
这可是都恨不得把他们扒光了在给扔出来,心中怨气很重。
当然也在情理之中。
皇宫之内,首席公公兴高采烈道:
“圣上,老奴刚算了一下,各位皇亲共计捐赠白银140万两,另有黄金一万两。”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沈君在侧,早已瞠目结舌,听着这数目,更是呆若木鸡,吐出三字。
“这么多。”
一顿饭,白银百万两。
苍月心吟抿着唇角,眉梢高挑。
“天下之财,取之于民,还之于民。”
“不错,跟我想的差不多,沈君。”
“陛下有何吩咐。”
苍月心吟小眯眯道:
“一会让人按照登记,去督促他们尽快把钱运到户部,先生那边等着用呢。”
沈君重重点头。
“末将明白。”
苍月心吟唇角勾勒的更高,坏坏笑道:
“还有,你去拟一份榜单,按捐赠多寡,做一个排序,然后给我把全京城都贴满,让京都所有人都能看到。”
沈君愣了愣,一时想不明白,好奇道:
“陛下,这——”
苍月心吟却是毫不在意,径直打断了他的话语,站起身来,踱步而去,悠悠之音,自是回荡。
“不该问的别问,只管去做。”
沈君目送苍月心吟离开,好奇心让他抓耳挠腮。
“怎么感觉,陛下越来越像先生了呢?难道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