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忽梦少年时。着轻裳,步飞扬。竹马青梅,嬉戏游江南。柳绿花红春正好,风拂面,笑声长。
醒来方觉枕念凉。月如霜,照轩窗。往事如烟,何处觅韶光。岁月匆匆人易老,心未改,意难忘。
有一阵别样的风,吹过江南。
很急。
渐渐的吹散了头顶的黑云,星光点点照城关,风铃摇曳。
“叮铃丁玲,叮铃铃!!”
清脆悦耳。
掀起画卷肆意舞动,发出别样的声响,群臣慎重,见此风起的别样,神情肃穆。
长亭下,风声里。
苍月心吟慢慢睁眼,看着摇曳的画, 目色迷离,笑意盈盈,对着虚无的长廊,笑道:
“先生,你怎么来啦。”
只见圣上掀开了被褥,如回光返照一般站起了身,踩着那阵风走出长亭,过了长廊。
群臣见此。
大惊。
“怎么回事。”
“太好了,快看,陛下站起来了。”
“不对.....”
圣上就站在那里,手里抓着那幅画卷,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苍月慕舟问:“陛下,你怎么了?”
苍月心吟扭过头,眯着那双苍老的双眸,笑吟吟道:
“慕舟,你们看,先生来接我了。”
群臣心神颤动,恍惚一刹那。
见风儿终是拨开了云层,一抹月光悄然落下,竟是不偏不倚的就照在了苍月心吟的身上。
皎洁的月光,如一层薄薄的轻纱,将那风烛残年的姑娘点亮,亦如年少时般闪耀。
她止住,仰望,眼角一滴泪悄然落下,自说自话。
“先生,你要带我走吗?”
“先生,我爱你。”
风呼呼,拂动秀发,舞动长袍,散开的乌云去而复返,再次遮住了那抹苍月的光。
苍月心吟手中那幅画卷脱落,在光消失的那一刻,她整个向后倒去。
“先生,我这就去寻你.....”
“陛下!”
“圣上!”
群臣一拥而上,嚎啕之声响彻了这座小山。
“陛下,驾崩了!”
苍月历年,苍月君恒驾崩。
................
黄州。
仙音阁,桃林。
婚礼正在进行,如火如荼,拜完了天地,闹起了洞房,推杯换盏,激战正酣。
欢声笑语洞彻苍穹,欢快的乐章响彻夜空。
许轻舟举着的酒杯,突然脱手,落到了地上,那本是坚硬无比的玉杯,竟是莫名的摔成了六七瓣。
清脆的声响,惊了同桌的少年和姑娘。
许轻舟面色一僵,心脏猛然间,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恍惚低喃。
“碎了。”
而后一滴泪竟是悄无声息的滑下了脸庞,落在了那刚洒了的酒里,溅起了一滴离殇。
“师傅,怎么了。”
“先生,没事吧。”
许轻舟伸手摸了摸眼眶,放在指尖揉搓。
是的,他哭了。
可是他为什么哭。
大喜的日子,他应该高兴才对。
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心底开始泛滥,许轻舟不止心痛,还很悲伤。
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没事,眼睛不舒服,你们继续。”
他兴致全无,落寞的离席,低垂眼眸,全身写满了低沉,踩着满地红毯和花瓣,孤独的穿过了喧闹的会场。
这一刻,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无忧,清衍,小白也好。
剑临天,林霜儿,池允书也罢。
又或者是洛知意,夏晚怡...还有那些目光时刻注视着先生的人,在这一刻,都止住了手中的动作,愣愣的看着那小先生。
那道背影,不知道为何,莫名的孤寂,风拂过其畔,卷起他青丝的那一刻,他们嗅到了悲伤。
痛似乎在耳边回响,生生不息的激荡。
是的。
他们看的真切,方才先生真的哭了。
小白满眼心疼,问:“老许...怎么了?”
无忧话音低沉,回:“师傅,好像哭了。”
清衍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说辞,拧着眼带上的墨眉,“可能是风大吧。”
林霜儿目中泛着担忧。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池允书摇头,轻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觉得,先生应该是想一个人静静吧。”
不明所以,不知所措,他们把心思写在了脸上,当先生走后,却又把不懂藏在心底,融入此间,一切如常。
许轻舟走了,顺着风来的方向,他鬼使神差的走过了廊桥,走出了桃花林。
见到了一条小溪,拐了个弯,借着月光,顺着溪流向下,一直走,直到遇到一棵桑树,他才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桑树很大。
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天上大半的月亮。
桑树下,小河在此拐了个弯,积蓄了一湾浅滩。
许轻舟走到河边。
天上的月落下,照在了身后,拖曳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天上的月落下,照在了身前,映出了水中那书生的倒影。
天上的月落下,照在天地间,沐浴着一少年。
月光下,远风里,桑树旁,小溪畔。
影子,倒影,少年郎。
一个没了模样,一个模糊不清,一个落寞悲伤。
取出了一壶酒,饮了一口,又一口,一口接一口。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咳咳咳。”
“义父?”
[嗯。]
许轻舟些许哽咽。
“她走了,对吧?”
系统这次没有调侃,也没有讨价还价,难得爽快的回道。
[是的。]
“什么时候?”
[刚刚。]
许轻舟沉默不语。
抬起头,看了一眼桑树。
那是夏蝉最钟爱的地方,可惜现在仍是春。
又凝视明月,大且圆。
听风拂过耳畔,他缓缓闭目,一张容颜闪过脑海,他温声回应。
“我听到了。”
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即便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即便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
他发现,还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那道思念,那声爱你,随着风吹过江南,越过灵河渡,吹到了黄州,吹到了他的耳畔。
带来的还有遗落在江南里的那道执念。
他知道,从今以后,心之所向,不再是江南,而是会随着那风飘向远方,漫无目的,任尔东西南北。
直到寻到了她出现的地方。
这一世结束了,可是一世并不代表一生,结束,恰恰只是开始。
他坐到树下,哪管那泥淋,哪管白衫难洗,放下了酒壶,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玻璃瓶子。
看了又看……
寄语:八月,且听风吟,一路向阳,最美好的时光都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