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五人,目中与冥帝相差不大,皆有期待。
是啊。
少年会如何选?
是和他们一样,还是会有不同的答案?
许轻舟微微垂目,面色一凝,好大一会,方才抬眉,叹了一声气道:
“前辈这是何苦呢,该说的晚辈不是都已经说了吗,就非得晚辈讲出一个对错来吗?”
冥帝眉心现川字纹络。
“小先生,是不敢选吗?”
少年只是笑笑,未曾在开口,亦不打算在解释。
儒圣出言道:“好了,冥,你就莫要在为难小先生了,既然先生不愿评断,你又何苦强人所难。”
道理冥帝自然都懂,只是答案她依旧想知道。
“我问你了吗?你这老头怎么那么多话~”
儒圣怔了怔,面容尴尬,讪讪一笑。
一旁的道祖白了冥帝一眼,开口道:“得了,小友不愿回答,本身不就是答案吗,明知故问。”
几人若有所思,就连冥帝亦未曾反驳,似乎默认了道祖的话,也认同了他的说法。
不愿回答,本身就是答案,确实没毛病。
倒是许轻舟有些莫名其妙了,自己不愿回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权衡罢了。
毕竟世间事,不是所有的事,都有答案啊。
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反倒是被直接处决了呢,无奈至极,反问道:
“我的看法,对前辈们就真这么重要吗?”
几人互相对视,眼中神色交流,似是达成了某种默契,由学问最大的读书人代为回答。
他说:
“原本是不重要的,不过听了先生一席话,我等倍感触动,所以,先生的答案,就变得重要了。”
许轻舟若有所思,目光扫过余下几人,再问:“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众人不语,答案却已在眼中。
少年书生,指尖轻轻敲击膝盖,深吸一口气,眉梢舒缓,慢慢道:
“晚辈今日来,不是和前辈们论对错的,同样的,晚辈也不是来和前辈们讲道理的。”
“五位前辈,是三教祖师,是两方妖帝,活的比我久,见过的事,走过的路比我多,道理自然也是比我要懂的多的。”
“往事种种,诸位前辈若是非得问晚辈一个对错,那晚辈说了便是,至少在晚辈看来,于几位前辈而言,那么做,是最合适的选择,也是前辈们能做到最佳的选择,如此作答,不止几位前辈,满意否?”
少年的答案依旧模棱两可,不过却比方才又要清晰许多。
言外之意便是,身处浩然此般境地,他们的做法和选择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合适的。
注意不是对的,也不是错的,而是最合适,最佳的选择。
答案虽不是对,但是于他们几人而言,这个答案,却要比对来的更实在一些。
众人会心一笑,也算是得偿所愿,颇为满意。
只要不是错的,他们便就知足了。
至少冥帝是这么想的,整个人慢慢释然,收起了刀,也松开了拳头。
在看少年,不止有敬佩,也有欣赏,觉得还不错,不止是长得帅气。
方道乐呵道:
“看来,咱们这位忘忧先生,还真是爱惜自己的羽毛啊,便是这样,还是不愿落人口实,哈哈哈!”
许轻舟一耸肩头,双手一摊,打趣道:
“前辈若非这么想,晚辈便受着,我确实和前辈们一样,甚至比前辈们更爱干净~”
少年话中有话,几人自是听得明白,少年坦然承认,不由让几人自叹不如。
纷纷大笑一声。
“哈哈哈!”
儒圣抚着白须,又问少年小先生道:
“小先生说,今日不是来讲道理的,也不是来争对错的,想来小先生也不止是受邀而来,说一句抱歉的话吧,刚刚你说,于我们而言,我们的选择是最合适的,最佳的...”
“言外之意,于小友而言,想来是还有别的看法,不烦与我等讲一讲,如何?”
道祖附和道:“老舒说的对,即是掀了这盘棋,总得在摆上一盘不是,你虽年幼,可我看你也绝非是那种一时冲动,便不计较后果之人。”
话音一顿,道祖抬手,将手中酒壶重重的放在了身前的那副简易画上,指着浩然天下,继续问道:
“说说吧,对于这片天下,你有什么不同的见解,我等愿闻其详~”
空帝坐正,难得一本正经,“呵呵,这次看来是真要说正事了。”
佛祖,冥帝,目光灼灼。
许轻舟目光扫过众人,又入身前山河中,眉宇轻挑,眸含笑意,娓娓说道:
“好!我讲一讲。”
“书中云,天地生君子,君子理万物。”
“浩然劫难将起,苍生蒙难,大道将倾,我辈生浩然,注定难逃因果清算,何不起身,挽狂澜之即倒,扶大厦之将倾。”
“浩然就像是一个病人,即是有病,自然是该治病。”
微微抿唇,话音继续。
“刚刚冥帝前辈问我,若是有一个十岁的凡人和一个千岁的修士站在我面前,必须有一个人要死,我会选谁?”
“现在我告诉前辈,我不会选。”
“或者这么说,我为何要选?”
几人微微一怔,面色惊疑变化。
许轻舟肃穆吐出四个字。
“众生平等。”
“天地生灵,生来平等,不该非得论个高低贵贱之分,没有谁就天生该死,当然,晚辈这么说,前辈们听起来可能会觉得有些可笑。”
“苍生万物,生来有命,何来平等一说?”
“可我想,不论如何,这生死不该由我去评断,我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却不该去替别人决定别人的生死~”
几人垂目不言,其意却是不言而喻。
是啊。
众生何来平等?
生来便各有宿命,分个高低贵贱,三六九等。
可少年说的也没错。
生来都是一条命,没有谁天生就该去死不是。
少年书生摆了摆手,自嘲一笑道:
“好像有些扯远了,刚说好的,不与前辈们讲道理的,道理前辈们又不是不懂。”
面色一变,少年书生面容又一次变得严肃起来,慢慢道:
“不过话说回来。”
“既然是治病,自然不止一种治法。”
“前辈们有前辈的治法,晚辈自有晚辈的治法。”
“所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