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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方才还问他,既然他对陈姑娘有心,为何还眼见她嫁给旁人。

莫非救王爷的那位王姑娘并不喜欢王爷,是王爷抢来的?

还有,王爷问他,他失明时和能看见时,对陈姑娘的感觉是否有所不同?

难不成王爷强要了人家姑娘后,这段时间又腻了?所以来问他,试图找些认同感来降低自己的负罪感?

方子修越想表情越扭曲,这恩将仇报强娶人家姑娘的事,王爷是做的出来的,可抢了人家后又喜新厌旧,这就太不厚道了。

“王爷,属下觉得,您觉得现在看王姑娘的感觉与失明时不同,主要是您自己心里的问题。”

“您当初眼睛看不见时,把自己心中对于女子的美德都加在了王姑娘的身上,让王姑娘太过完美,等到让您真的看到她的时候便失望了。”

“可王爷您想想,这世上哪有什么完美的人。王姑娘在不知您身份时就在危难之时救了您,这就已经强上世间多少女子了。王爷,您该是要珍惜的。”

方子修觉得自己已经够委婉了,丝毫不敢提谢重有可能强取豪夺的事。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方子修以为王爷是被自己的话给说动了,还来不及高兴,谢重接下来的一句话,如同冬日里的一桶冰水直接让他通体发寒。

“方子修,你这是在揣测君心?”

在这幽州,乃至整个大夏,这“君”,能被承认的,绝不是是京州那个黄口小儿,而是幽州这位定宸王。

王爷方才并未提及任何有关王姑娘的事,是他一直自顾自说话,暗自揣度,这是犯了王爷大忌!

方子修自称方外之人,傲视权贵,不惧生死,是有着一身修道之人的风骨。

可面对真正皇权时,除了弯下脊梁,屈膝下跪,再无他法。

什么世外高人,方外之人,这世上便没有真正能够置身事外的人。

说这些的人,不过都是蒙骗世人的谎言罢了。

“属下不敢。”方子修跪下叩首,不敢再有任何放肆。

谢重的声音冷彻入骨:“本王既然能帮你报你那血海深仇,许你富贵荣华,享誉天下的名声,自然也能毁了它们。”

“你可明白?”

“臣,明白。”方子修闭上眼,不敢再抬首看谢重一眼。

有婢女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就像没看见跪着的方子修,她对着谢重深深行了一礼,恭声道:“王爷,王姑娘梦魇了,想请您过去一趟。”

谢重眉头微皱,似有些不耐,只是摆摆手:“本王知晓了,稍后便去。”

“是。”婢女再次行礼,退了出去。

谢重看了一眼依旧俯首跪地的方子修:“你也退下。”

“属下告退。”方子修毕恭毕敬地离开了。

直到离开定宸王府,他才深深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喂,弄枪,你知道今日王爷这是怎么了么?”

虽说这次是他犯了王爷的忌讳,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冤枉。

毕竟王爷那话,明显就是他那个意思,可偏偏就是不明说,让他说出来了,还怪他揣测君心。

弄枪虽然一直看不惯方子修的吊儿郎当的模样,可不得不承认,他今日确实有点冤了。

“方郎君,提醒你一句,以后哪怕主上主动问起,你也少提及那位王姑娘。”

方子修挑眉:“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那位王姑娘真是王爷威逼利诱来幽州的?”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透着的兴奋都快要溢出来了。

弄枪白了一眼方子修,真不知这方子修脑子怎么长的。

像主上那样的人物,莫说这幽州了,就是整个大夏都没有女人不想嫁的,怎么可能有女人会拒绝,还要主上威逼利诱?

这不是太荒唐了些么!

而且,他可看不出那位王姑娘有丝毫不情愿的模样。

反而是主上自己,好像是对王姑娘越来越冷淡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方郎君还是不要瞎想了,记住我说的话就行,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说着,转身就往王府里走去。

“切,奇奇怪怪的。都和你主上一样,话都说不明白,谁稀罕知道。”方子修哼了哼。

“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也十分潇洒地走了。

王府内院

“王爷,您终于来了。”

王芸儿看着进屋的男人,眸色一喜,连忙迎了上去。

都说富贵养人,短短一个多月,原本清瘦尚且只算得上是清秀的少女如今锦绣罗绮,容姿焕发,哪有当初半点青涩土气的农家女模样。

听着这娇憨中透着些许哀怨的语气,谢重眉头微蹙,但到底没说些什么别的话。

“听说芸儿你又梦魇了,可需要本王再来找个大夫给你瞧瞧。”谢重在旁边的软榻上坐了下来,看着王芸儿,淡声问道。

王芸儿摇了摇头:“梦魇是妾自小便有的毛病了。”

“原本随着年岁的渐涨,这梦魇之症好上了许多,这几日,概是想念家中母亲的缘故,所以又严重了一些。”

“心病还需心药医,便是来再多的大夫也是无用。”

“不若本王将芸儿你母亲也接来幽州?”

那怎么行!

她刚如此说不过是为了引起王爷的怜惜,要是把她娘也带来王府,给她丢人不说,万一她把自己的事说漏了嘴,那就麻烦了。

王芸儿脸色微变,但很快又调整好了情绪:“王爷所言正是妾所想,只是母亲身体不好,妾亦不忍母亲受舟车劳顿之苦。”

“妾这梦魇只是小事,让王爷您如此挂心,是妾的罪过,还请王爷恕罪。”

说着,用泪眼朦胧的眼睛看了一眼谢重,就跪了下去。

谢重眸色漆黑,深不见底,看着王芸儿这一系列动作,良久。

就在王芸儿的腿有些酸麻,心底也渐渐起了忐忑时,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

当她看到那一双深黑织金皂靴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下意识抬头,只瞧见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看不清男人的神色,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俊美尊贵,让她痴迷,让她深深地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