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孟云裳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坤宁宫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陆宸骁着急的想要追上去,但太后厉喝,“陆宸骁你给哀家站住!”
“天下女人多的是,你又何必非她孟云裳不可。”
“我还就非她不可了,”陆宸骁转头,目光冰冷地看着太后。
“早在陈氏算计裳儿和陆宥霖那次,我便提醒过你,她孟云裳就是我的命,动她就是想要我的命。”
“但你显然没将我的提醒放在眼里,一次又一次的为难我的妻子。既然如此,那你这母后我不要也罢。”
“放肆!”太后拍桌怒斥。
“我媳妇说的没错,你总是妄想掌控身边的人,可你也不想想 ,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
“你若再这样执迷不悟,总有一天你会众叛亲离的。”
“胡说八道!哀家看你就是被孟云裳那贱蹄子给迷了心智。”
话音未落,太后座位旁的小几突然四分五裂。
“这是警告,再让我听到你说我媳妇的坏话,碎的可就不是桌子了。”
太后被震慑住。
半晌后,指着陆宸骁大骂,
“你,你个孽子,你是想气死我啊。”
“皇上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这孽子拿下,哀家今天非得好好教教他规矩才是。”
元庆帝坐着没动,静静地看着陆宸骁大步离开。
在太后情绪快要失控时,他才缓缓开腔,“母后,你闹够了就消停下来吧。”
“皇上你竟帮那孽子说话?”
元庆帝静静地看着太后,一言不发。
但越是平静的眼神,越能引起人的恐慌。
“皇上你……”
元庆帝朝小京子使了个眼色,小京子秒懂的领着玉嬷嬷,以及其他人全部退下。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母子二人时,他才缓缓开口,“别白费心思了母后,贤妃肚子里这个孩子将会是朕最后的孩子。”
“什,什么意思?”
“当年宸太妃母子唆使陆清嘉在朕常用的熏香里下了绝子散,所以这些年后宫子嗣才会如此凋零。”
“可贤妃她……”
“如你所想,茯苓确实是弟妹送进后宫来的,但却不是替贤妃调养身体,而是替朕调理。”
“朕吃了整整半年的汤药,才迎来这么一个希望。可你也看到了,贤妃这一胎怀的极为艰难。”
“茯苓说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朕此生都不会再有第四个孩子了。”
“不可能,她既是孟云裳送进宫的,那肯定是得了孟云裳暗中的命令,对你有所隐瞒。贤妃年老色衰,哪有年轻姑娘容易受孕,母后给你挑的这个姑娘,可是极好生养的……”
“母后是嫌朕活的太长久吗?”
是药三分毒。
茯苓给他调养时,便说过了,那些汤药确实会给他带来生机,可从另外的角度来说,也会掏空他的精元。
为求子嗣,长时间沉迷女色,只会让他的身体从内里亏空的更快。
“皇上你这说的什么话, 哀家可是你的亲娘,怎么可能害你呢。”
太后皱着眉头,并未放弃说服元庆帝。
“这么多年来,母后没害朕,但却喜欢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到朕身上。朕跟阿骁一样都是人,都会累的。”
“你……”
“再告诉母后一个消息吧,孟氏也怀孕了,她之所以向朕请旨府里休养,肯定是害怕母后对她肚里的孩子下手。”
“阿骁说总有一天,母后你会众叛亲离。可在朕看来,母后你离这四个字已经不远了。”
“她,她也怀孕了?”
太后低声呢喃,“可哀家不知道啊,哀家只是想向她借个婢女而已。”
“用她亲大哥来威胁她的那种借法吗?”
太后沉默了。
*
孟云裳走出坤宁宫,便立马出宫回府。
铃语从御书房赶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咱们不等王爷一起走吗?”
“不等了,我们先回府。一会你交代丹秋,将王爷的日常用品送回清风院,日后王爷不住和风院。”
铃语傻眼,“啊,这……”
云娘低声劝孟云裳,“王妃,这事严格说起来也不能怪王爷。”
“谁说不能怪他,我在太后跟前受气,他就是罪魁祸首。”
丈夫不作为,才会有处理不完的婆媳矛盾。
她不闹不作,他如何知道她受到的委屈。
以前遇上事情,她自己扛,什么也不说。
可最后换得了什么呢?
是所有人都觉得无伤大雅,觉得她应该逆来顺受,被太后拿捏。
虽然陆宸骁不曾偏袒太后,但也未必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都说事不关己才能高高挂起。
只有矛盾转移到他身上,才会明白她受到的那些委屈。
“可若是因为太后,影响你们夫妻感情,岂不是得不偿失?”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云娘一听,顿时松了口气,“既是如此,那云娘就不操心了。”
接着又意味深长地提醒孟云裳,“男人嘛,确实不能总顺着他来,偶尔冷上几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孟云裳浅笑,“果然还是云娘懂我。”
铃语挠头,“奴婢怎么觉得,云娘一来,王妃就越发瞧不上我们几个了?”
“谁让云娘人生阅历丰富呢。”
铃语不服,“可我们也会到人生阅历丰富的那一天嘛。”
孟云裳浅笑着调侃她,“等你到了那一天,王妃我也就老喽。”
铃语故作不依,拉着后上车的茯苓插科打诨。
迅速驱散了孟云裳心头的郁气。
马车途经朱雀大街,速度减慢。
但马车却剧烈摇晃起来。
铃语第一时间护住孟云裳,“王妃您没事吧?”
外头赶车的玄三急声汇报,“王妃,马儿受惊了。”
“你想办法把马赶到人少的地方,千万别……”
孟云裳话还没说完,就见前头的马发狂似地朝一个女童冲去。
孟云裳出于身体本能,想跃上那受惊的马。
被铃语一把拉住,“王妃,万万不可啊。”
这时云娘出声,“让我试试吧,我会驯马。”
孟云裳只好交代她,“一定要小心。”
“但我不会轻功,得劳烦铃语送我一程。”
“好说!”
人影闪过,云娘被稳稳送到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