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的中心,政治中心的大梁。
坊市和街道上仍然如往昔一般繁华,街道上行人、游商、小贩、杂耍、游玩的孩子,应有尽有,到处都是人们欢笑的声音。
来到这里,仿佛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感受不到任何一点战争的气氛,就好像战争、叛乱从未发生一样。
安宁的让人羡慕。
而就在人们如往昔一般,三两个朋友,结成一伴,在街边游荡闲逛的时候,忽然听到城北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顿时,街道上的百姓顿时一阵纷乱。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待到缓过神来,人群中有老者听出了声响传来的位置,脸色惊恐的指着城北说道。
“那是城门的方向~”
听得老者所说,百姓们心中不约而同的涌出了同一个念头。
“祸事了,要出大事了!”
这大梁城乃是天子所在之地,城门更是大梁城的门面,城门异动,必然会惊动天子,到时候免不了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为了避免麻烦,百姓们纷纷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妇人们也赶紧拉上自家的孩子,游玩的士子也互相告别,分散而去。
而就在百姓们想走的时候。
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感觉,仿佛整片大地都在晃动,一时间,人群中到处都是孩童们的哭泣之声。
“又怎么了!”
不少的百姓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骑兵,是骑兵~”
“有骑兵冲过来了!”
只见城北的城门方向,街道对面,一支全副武装、身披玄甲的黑色骑兵,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携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势。
直冲冲对着人群冲撞而来。
那支骑兵的速度极为恐怖,只是眨眼的时间,就从城北冲到了坊市区的百姓面前。
面对这骤然而至的骑兵,稍微靠前的百姓根本就难以反应,只听到一片骨骼爆裂之声,还有战马的践踏血肉的声音。
“啊!啊!啊!”
不下于三千人的骑兵接连从长街踏过,等到残留的百姓们再回过神来,街道上只剩下了一片血色的泥泞。
甚至人体的血肉都已经被战马踏成了肉泥,嵌进了砖缝之中,满目望去,街道上到处都是看不出人形的断肢残骸。
直教人惨不忍睹。
而独孤羽却不管这些。
按照约定,独孤羽的任务是直取皇城,冷鹏和赫连渚则是要在独孤羽破城之后,共同拿下大梁城外围的城防,以及左右武卫军。
同时为了保证突击的突然性。
独孤羽还为自己定下了攻破皇城的时间,三炷香,他限制自己必须要在三炷香之内,摧毁皇宫所有的防御力量。
“兄弟们!”
“随我直取皇宫,给我杀!”
独孤羽一声令下,战马奔腾,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开始向皇宫迫近,骑兵们轻轻落面甲,举起手中的马槊,直指前方之。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兵器、铠甲的摩擦声,还有战马的奔腾之声。
黑红色的云气,如同乌云一般,盘旋在怯薛军的身上,整支兵团无声的宛如从黑暗之中突袭而出的怪物。
很快明亮的红墙出现在怯薛军的眼前。
看着正在关门的神都卫,独孤羽一马当先,抽出身后的短戟,两手抓出,接连掷出。
柄短戟如同黑色的流星,转瞬间,“轰!轰!”两声,砸在了两扇宫门之上。
宫门倒是结实,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珍稀的材料,两柄短戟上去,连个大洞都没戳出来,对此,独孤羽倒是不意外。
毕竟是皇宫的宫门。
不过独孤羽的目的本就不是摧毁宫门,这两戟只不过是为了暂缓神都卫的行动罢了!
虽是如此,但一流武将的随手一击可不好接,那两队挨着宫门的神都卫,直接当场被震飞出去,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掠过城门,独孤羽随手拔出短戟。
“继续杀!”
说罢,骑兵们习惯性的放低马槊,沿着宫门高墙内的大道冲了进去。
面对怯薛军展开冲锋之后的攻势,一路上那些零散支援的神都卫,面对怯薛军,简直如同螳臂挡车一般,掀不起一点水花。
战马的轰鸣声,在这四周高耸的城墙下,发出阵阵回鸣之声,给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神都卫,带来了深深地震撼之色。
同时宫内也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号角之声,对此,独孤羽心中笑了笑。
“宇文渊~”
“终于反应过来了吗?”
“可惜太晚了!”
因为独孤羽已经冲出了宫内高墙的限制地带。
若是之前,神都卫或许还可以凭借宫内的城防,对独孤羽进行阻击,毕竟骑兵天然不适合这种战场。
可现在独孤羽已经冲了进来,面对面的厮杀,这些没上过战场的禁军,怎么会是久经沙场的怯薛军的对手。
等到冲进内城的时候。
宇文渊已经临时聚集起了四千的神都卫,护卫在内城外围,密集的银色长矛,如同刺猬一般,顶在怯薛军之前。
可面对速度如此之快的怯薛军,宇文渊还是不免有些心惊,尤其是面对怯薛军的军势,神都卫的士气瞬间被压了一头。
为了提振士气、拖延时间,宇文渊上前大声斥责道。
“独孤羽?”
“率军冲击皇宫禁地,难道你是要造反吗?”
独孤羽无声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举起了手中的马槊,随着独孤羽的动作,怯薛军中齐刷刷的一同举起了马槊。
瞬间,无形的杀气混着这黑红色的云气,笼罩在怯薛军的前锋之上,伴随着骑兵的冲锋,怯薛军整个化作了一支箭头。
奔腾的铁蹄下,锋锐的气息,毁灭的、杀戮的,一同随着怯薛军的冲锋,冲向神都卫。
宇文渊本来还想稳妥一点,拖延一下时间,等到更多的神都卫前来支援,可宇文渊万万没有想到独孤羽风格这么老辣。
完全不给敌人一点喘息之机。
面对此等情况,宇文渊只得举起手中长枪,呼唤起云气的加持,顿时阵阵星星点点的银色星光,点缀在了长矛阵之上。
“轰”的一声。
黑红色的云气箭头对上神都卫的云气,瞬间如热刀放在奶油上一样,直接切开了缺口,好似神都卫没有丝毫挣扎一样。
这个结果,连独孤羽一时间都有些惊讶,他完全没有想到与怯薛军一样,传承了三百年的神都卫,竟然败坏至此。
可见神都卫的训练和士气到底如何了。
要知道,在兵法历史上。
只有诞生过军魂兵团的兵团,才可以在世间传承下去,所以说,目前天下知名的兵团,几乎都是由前代的兵团传承下来的。
怯薛军、神都卫也不例外。
那为什么怯薛军与神都卫的实力相差如此之大,原因有很多。
首先,不是说继承了军魂兵团,就能发挥出军魂兵团的全盛实力,历史上,能够达到这一点要求的,都是凤毛麟角。
其次,军魂兵团实力的发挥,存在许多因素的影响,士兵的普遍实力、军心、士气,以及将帅的指挥能力,这些都代表着继承者与军魂兵团的契合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神都卫就属于那种偷奸耍滑的懒学生,只是想要用神都卫镀层金,所以说,神都卫只是一个空壳子。
这样的一个空壳子,你怎么能指望它拥有多强的实力,而怯薛军,则是在独孤羽的改造下,走出了一条不同于其先祖的新路。
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回到交战战场。
失去了外围保护的步兵军阵,面对全副武装冲来的骑兵,还能有什么可挣扎的余地吗?
瞬间,整片神都卫的军阵,便被独孤羽带领的前锋直接一分为二,接着第二波次的怯薛军,第三波次。
一次次的冲击下,神都卫那脆弱的士气,瞬间崩盘,甚至连云气都不能继续维持。
此时此刻的神都卫,便如同失去了保护的羔羊,只能任由怯薛军宰杀,而独孤羽也没有对此做出限制。
按照先前的规划,这些禁军必须要在入城之后清理至少一半,而且还要把他们杀怕,彻彻底底的掌控大梁城。
不过多时,独孤羽就彻底的拿下了神都卫,连宫内的禁军首领宇文渊也被独孤羽擒获。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
三公九卿尽皆在此,听闻发生政变之后,大臣们立即召集了宫内部分禁军,护卫在了大殿周围。
面对此情此景,燕帝也很是慌乱,这种突然性的政变,甚至还以如此之快的速度进攻到了内城,简直前所未有。
这怎能不让燕帝心生惊惧。
而其他的朝堂诸公,不少人也是战战兢兢、沉默在一边,对于他们来说,这支突然出现的叛军,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之外。
就在此时,只听到外面一阵混乱与喊杀之声,接着一道黑影便被扔进了大殿。
燕帝和部分文官,也是一下子,被吓的向后缩了一下,而太尉身后的武将等人,则是看了眼那道黑影。
只见太尉第五勋惊呼道。
“宇文渊!”
“什么,宇文渊?”
只见地上那道黑影,赫然正是宇文渊,只见其胸口处一处明显的凹陷,四肢也被以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姿势折断。
宇文渊可是宫内禁军首领,他出现在这里,那不就是代表着神都卫败了,想到这一点的不止是太尉,还有其他人。
譬如皇帝。
“哒!哒!哒!”
在这寂静无声的时刻,传来几声脚步声,只见,身披玄甲,手执马槊的独孤羽走进了大殿,身后还伴随着大批的怯薛军。
走进大殿,独孤羽先是抬头看了眼皇位上的燕帝一眼,嘴角掀起一阵冷笑,单手一振,槊锋上的鲜血瞬时振飞出去。
“把所有人给我围起来~”
“诺!”
一声令下,怯薛军立刻包围了大殿。
“敢有异动者,杀!”
为了防止这些家伙搞鬼,独孤羽手中马槊瞬间劈出,众人只看到一阵黑光闪过,只见,倒地的宇文渊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喷洒的鲜血,瞬间洒满了整座大殿。
宇文渊瞬间也被痛的醒了过来,可面对四肢尽断的情况,宇文渊也只能是在口中不断哀嚎,眼神极尽的想要寻求帮助。
“啊啊啊~”
连高位之上的燕帝,也吓了一跳。
可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帮助。
不多时,纵使宇文渊身为三流猛将,可到底也要血而活,没了血照样要死,殿上重臣看着宇文渊一点点哀嚎直到了无声息。
一时间,众人也不禁心有戚戚。
而此时,身在第五勋身后的独孤欢似乎有了发现。
“羽儿?”
独孤欢一声,直接将独孤羽的目光拉了过来,清晰的脸颊,顿时让独孤欢心中一跳。
还真是羽儿~
难不成这次叛变的是我们独孤家,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羽儿,难道你就是这次叛军的主谋吗?”
“是的,父君~”
独孤羽点了点头,这次的突袭。
三家之中谁都没有通知朝堂上的族人,就是为了保密,毕竟他们做的可是会身死族灭的事情,从现在看来,显然效果不错。
独孤羽现在已经冲进了朝堂,瓦解了大部分的禁军,自然不需要继续保密了。
闻言,独孤欢叹了声气。
可是既然已经如此,事情也已经不可挽回了!
在场的这些大臣也必须进行处理~
否则,独孤家就要四面受敌了!
想着,独孤欢看向了殿中其他大臣。
其他大臣在知道了独孤羽的身份之后,对于独孤羽残杀宇文渊的阴影也散去了几分,面对独孤欢递过来的目光。
他们知道这偌大的帝国,不可能由独孤欢独自分享,所以必然,独孤欢需要争取他们的支持,正如当初开创大燕时的那般。
自然,大臣们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患。
由此,大臣们也逐渐恢复了平日的镇定,心中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家族,可以在此次政变之中,获取到什么利益。
而此时,独孤欢等人再次听到独孤羽,忽然说道。
“父君,还有一件事~”
“这次随我一起起事的,不止我一个,还有赫连渚的长城兵团、冷鹏的越骑营~”
说着,独孤羽指了指在场的赫连屠、赫连伤两父子,以及冷鹏的兄弟冷溪。
三人一时间也有些发懵。
“什么?”
随后独孤羽解释道。
“我负责击垮宫内禁军,他们负责接管大梁城城防、对付左右武卫军,估计现在,应该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独孤欢见到三人这般懵逼的模样,独孤欢心中倒是松了口气,有了赫连家和冷家这两家实力集团的加入。
这样的话,怯薛军、越骑营、长城兵团,大燕主要的几个武力集团就都在他们手中了。
这样一想,似乎独孤家不需要面对那么大的压力了,而且,这样的集团,似乎也不需要额外分享利益给其他家族了!
只见独孤欢走到三人面前,拍了拍冷溪的肩膀,小声的在几人耳边耳语了几句,几人互相点了点头。
随后,几人便站在了一起,而后其他的第五勋、龙宣等武将,也一同跟在了几人身后。
除了宇文家的人。
此时朝堂上,分成了泾渭分明的武将和文官集团,在场的这些家族武将们,几乎都选择了三家的阵营。
至于文官阵营的连越等人。
此时则是在咬牙切齿,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转眼间,十二家族中最具有地方实力的几家,就跑到了独孤欢那边。
这样一来,他们的重要性就大大降低了!
只见,独孤欢下令道。
“几位老大人,多多担待~”
“来人呐!”
“把几位老大人,请到别殿去~”
说着,怯薛军们径直包围了他们。
“不用,我们自己走!”
知道大势已去的大臣们,摆出一副不耐的架子,向外走去,至于那些看押的怯薛军,一时间反倒像是护卫了!
碍眼的人走了!
四人对视了一眼,一同看向了台上一直无言的燕帝,原本拿下文官阵营的几人,心中满是复杂,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几人蒙受了南家几百年的恩泽,怎会不心生感慨,更何况他们还是被赶鸭子上架。
可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的身后上万的家庭和族人,退一步就是身死族灭。
纵然南怀玉于自身有提拔之恩,他们也不能退。
而南怀玉看着台下原本的重臣,转眼间使得自己成了那阶下囚,也不禁有些感伤。
“唉~”
想要怒骂几句,可到底这世界是成王败寇,说什么都显得有些无力,只见其神色落寞,径直起身,向后宫走去。
望着燕帝的背影,独孤欢下令。
“来人呐!送陛下回宫~”
他们这些与国同休的家族,荣耀也是一同来自于南家夺取的天下,维系现有的秩序,是对他们暂时最好的结果。
而这些南怀玉也都是门清,这也是双方之间的默契。当然了,这种状态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毕竟需要南怀玉总归是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