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心想坏了,怕是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徐趣发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邀请我,我强行跟去岂不失了礼节,让人笑我、笑你,还抹了徐家的面子。我不去。”
徐趣淡笑了一下,说道:“母亲计划后天请曹掌柜夫妇去永盛坊,是特意选了一个州府夫人他们休息不外出的日子,这样才好把岭南跟来懂官话的人请来从中传译,毕竟请曹掌柜夫妇来为的就是这个,母亲很是重视。”
“那很好啊。”缓缓搭腔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徐趣一直看着她,眼中的神色表明了他此刻正思绪翻涌,然而他在想什么,谁又知道呢。
徐趣看了缓缓好一会儿,最后说道:“时辰不早了,你的身子又弱需要多休息,早点睡吧。”
缓缓确实是累了,听了这话便点点头,一番有些垂头丧气的洗漱后便含带心事的睡去了。唉,又是一夜光怪陆离的梦魇。
一连两天都睡不好,缓缓有些昏昏沉沉的。在铺子里忙活的时候她还能打起精神来,人少时一闲下来毛病就来了,只能坐在那里垂头扶额,闭目养神。
“这位小娘子干嘛呢!”听声音就知道又是姜丽婉,她毫不客气的在缓缓后背狠拍了一下,“啪”的一声很是响亮。
这突然的一击让本就有些难受的缓缓受了点惊,她忍着不适只能扭头冲姜丽婉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呀!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姜丽婉惊呼之余赶紧在缓缓后背轻柔的安抚几下。
“无妨,昨晚没睡好。”缓缓轻描淡写的说道。
“该不是昨夜太劳累了吧?”姜丽婉一边伸手摸缓缓的额头,看看她有没有发热,一边还不忘拿缓缓打趣。
“还好,正常的。”她的手从缓缓额头转移到自己额头上对此过后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而后一本正经的对缓缓说道:“你现在身上有伤,要节制。”
这青天白日的,尽管铺子里没客人,缓缓也早已羞得脸红到了脖子根。她哭笑不得的小声道:“没有的事,不要拿我逗乐儿了。”
姜丽婉躬身细细看了看缓缓的表情,低头喃喃自语道:“也对,徐趣好龙阳。”
说完,她又同情的看着缓缓,拍了拍她的肩膀,哀叹道:“唉,痴情的小娘子。”。
缓缓此刻真是啼笑皆非,又不能跟姜丽婉解释实情。倘若姜丽婉要是知道当年徐趣为拒婚,打发又成编造这么个谎言骗她,不对,是骗她全家,依她的性子非但能把施施胭脂砸了,她们这闺中密友也铁定是做不成了。
想到这里,缓缓只得把姜丽婉往内室里拉,一边拉一边岔开话题说道:“我的好丽婉,来来来我请你喝茶。”
到了内室,缓缓一番忙活,姜丽婉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她。
待接过缓缓端过来的一盏茶后,姜丽婉才说道:“我是说真的,你需要休息,否则我这再好的金疮药送来也不好用啊。”
说着,姜丽婉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递给缓缓。
缓缓先愣了一下,接着很快便想到昨日姜丽婉的话,有些惊喜的说道:“还真的给我拿药来了?”
姜丽婉把小瓶往缓缓手里一塞,说道:“我专程为这个来的!我可不玩虚的,向来都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完头一仰喝了半盏茶下去。
缓缓捧着精致的小瓷瓶连连道谢,却听得姜丽婉叹道:“好茶啊!是清茶园的茶吗?”
缓缓的笑容瞬间凝固,支支吾吾的说道:“茶是徐趣派人拿过来的,我不清楚。”
姜丽婉不是个粗心的人,瞬间觉察到缓缓情绪的变化,又心眼一转,说道:“谢谨回上淮有一段时间了吧?”
缓缓彻底没有了笑容,回答说:“是啊,眼下正住在徐府里。”
“在徐府?”姜丽婉倾身拉住缓缓的手腕,剩下的半盏茶撒了一地。她问道:“她娘家也在上淮,怎么会住在徐府?”
缓缓于是把谢谨帮忙接待曹掌柜一事原委说给姜丽婉听。
姜丽婉“啧啧”两声,说道:“差点和夫君定亲的人就在眼皮底下,难怪你脸色不好。”
缓缓问:“你也知道差点定亲这事?”
姜丽婉说道:“别人不知道我也得知道啊,别忘了当年我家查过徐趣。”
缓缓像是这些天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用请教的语气问道:“丽婉,你一直在上淮的圈子里必定了解谢谨的优秀,那当年打听到差点定亲一事时,你又是如何梳理自己的心态的?”
姜丽婉撇撇嘴说道:“有什么优秀的,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最后还不是贪慕富贵,背弃了青梅竹马的徐趣。我跟你说个好笑的,这个谢谨费尽心机恐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缓缓困惑道:“此话怎讲?”
姜丽婉神神秘秘的说道:“我这可都是嫁入宗室远旁支的表姐亲口告诉我的。”
缓缓急道:“丽婉别卖关子,快说吧”
姜丽婉继续道:“庆王世子当年选世子妃时,本来有一个即使算不上青梅竹马却也早已相识的意中人选,是尚书令的侄女。但是好巧不巧,选妃时那人刚好生了场大病一度命悬一线,谢谨这边又是积极运作,经过层层选拔,最后就选了谢谨做世子妃。”
“噢,是这样啊。”缓缓听着,起身给姜丽婉重新添了茶。
姜丽婉很有倾诉的欲望,着急的把缓缓按坐下,示意她好好听:“不止这样!奇的是,那李尚书令侄女最后病竟然好了,提前布局了那么久,最后让谢谨摘了桃,她那边能善罢甘休吗?一番操作下来,她最后啊也还是进了王府做了世子身边人。”
“那她甘愿做小,对世子想必也是一番真心吧。”缓缓若有所思。
姜丽婉一挥手说道:“真不真心不知道,甘愿做小可不是这么回事。谢谨虽然是世子妃的甄选中选定的,可是册封的诏书却一直没有下来,这就让人不得不产生很多遐想。比如,是不是官家对她并不认可,王府是不是对她并不满意。再者,那李尚书令的侄女可不是什么善茬,听说和谢谨两人争风吃醋好不热闹。本来呢也不分伯仲,但是最近李氏生了世子的长子王府的长孙,母凭子贵,正闹着要让儿子做嫡子,闹得本来就身弱的老王爷都病倒了,恐怕情况不妙呢。”
缓缓一听这话心一沉,低头皱眉道:“糟糕了。”
姜丽婉奇怪道:“你说谁?老王爷还是谢谨?”
缓缓抬头道:“我说我!”
接着缓缓把在沈府听到的大姑姑那不着边际的话,和谢谨到徐府后那个不知是不是缓缓幻觉的眼神,还有大姑姑让徐趣给她号脉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跟姜丽婉都说了。
最后缓缓说:“我一直以为大姑姑的话不过是她不喜欢我用来打击我的,是她自己异想天开。照你说的来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们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姜丽婉惊道:“哎呀,早闻这位国公夫人能折腾,可这也太能折腾了吧!闻所未闻啊!这可是有点复杂了!”
说完,姜丽婉和缓缓都陷入沉思中。
但很快姜丽婉便一拍大腿对忧心忡忡的缓缓言辞凿凿的说道:“你放心吧,不可能!”
“为什么?”缓缓虽然不解,却也带着一丝期待的问道。
姜丽婉看看外边,又回过头来低声对缓缓说道:“天下皆知如今天家年纪已大却至今没有皇子,这样的话将来的继承大统的人只能从宗室中选。当年我表姐就说过,庆亲王和德亲王都是最近的宗亲,但是庆亲王一脉更得圣心。我跟你说,想当世子妃那都是你小看谢谨了,她的野心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还徐家?她愿意她背后的那一堆人也不能同意!所以她怎么可能放弃王府呢!不可能!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听到竟然涉及到如此举足轻重的大事,缓缓又惊又疑,喃喃道:“这……是这样吗?”
“是啊。要不你以为呢?”姜丽婉补充道:“好歹也是堂堂尚书令的侄女——权门嫡出小姐,为什么冒着当侧室的风险进王府?这背后可不简单呐!”
看缓缓心神不宁的样子,姜丽婉站在她身旁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放心,放心吧。”
缓缓抬头幽怨的看着姜丽婉,说道:“你开始还说谢谨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呢,现在又这么说。”
姜丽婉无奈道:“哎呀,我这不是为了开导你嘛。你这事它有点复杂,不好说啊。要是我,就先管好徐趣,胆敢有二心先问过我的拳和剑再说。”
缓缓听了这话没有反应,只呆呆的看着内室的门出神。
姜丽婉拍拍她说道:“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你呀,先照顾好自己,快回去休息吧!别没等外边怎么样,你自己先驾鹤西去给人腾地方了。再者说,胭脂铺的老板娘脸色都这么差,还卖什么胭脂啊!”
今日本来就不适,又听姜丽婉说了这么多,此刻缓缓确实是感到更加头晕目眩十分疲惫了。
于是她送姜丽婉离开后交代了一下铺子里的事,便回信园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