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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永侯脑袋压的很低,继续道,“没想到,他居然变本加厉。这么多年,并没有放过我的安安。虽然他现在年岁已老,可他的儿子,孙子却还在重复继续着这件事情。他对……那个位置有很深的执念。或许是他一开始就觉得他才是应该坐上这把椅子的人。”

听到这里,皇上震怒,“安永侯,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谈论的是我的叔父,你在胡言乱语的可是我的亲叔父。”

安永侯跪在地上,完全没有抬头看皇上的神情,“我自然是知道的,如果没有铁证,我也不会也不敢今日跪在这里。我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小女儿,何必来趟这趟浑水。可我看着这京都府里一日比一日令人胆寒了,我才跪在了这里。”

说着,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虎符,“皇上,这是当年你还作为太子时,有人用这东西来拉拢我。那是一个深夜,他们用一根丝线吊着一封信给了我。告诉我,只要跟了他们,他们可以帮我找回小女儿,事成之后,还可以给我一个丞相的位置做一做。我严词拒绝之后,他们又将虎符用丝线钓了下来,我想将那虎符留下交给皇上。

可我大抵是被下了药,那晚上浑身都是软的,使不善一点力。第二天起来我甚至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去找证据,可是一无所获,他们将痕迹处理的干干净净,甚至都没有一个人看到有人蹲在过我的屋顶。我甚至怀疑是我太想找到安安了,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直到找到安安那次,我派出去的探子告诉我,还有人在找着我闺女的下落,而且每年都找。

前些日子,那个探子又回来禀报。其他几伙人找安安的下落,是从安安进入皇宫里那一年开始的。其余的,只在她丢失那年找过。

我便清楚的知道了,为何他们每次也只能找到山外,因为我拒绝了他们的邀请,不想和他们一起叛国,所以他们下了药吸引我的注意,享用权利吸引我。

可他们没想到我对此没兴趣,于是趁我备下了药昏昏欲睡之际,在我的书房和房间内翻了不少东西,找到了我一直在找我闺女的消息。

也找到了,我查到的踪迹大概在哪里?

所以他们找了新的可以威胁到我的东西,于是年年月月都会去找安安的下落。”

很快,虎符被魏公公呈上,皇上这次也不急着斥责安永侯了,而是震惊的看着那枚虎符。

那是丢失了将近十五年的虎符,也因为这枚丢失的虎符,当年差点死在登基前。

“那这枚虎符,据你所说,你也没有得到,怎么今日又会出现在这里?”

安永侯这次不再趴着了,而是坐起来,直直的盯着皇上,语气轻缓而平淡,“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大动作,但他们昨夜又来找我。大概是因为我已经对外宣布找到了自己的闺女,他们发现这条路并没有用。于是就派了人将这东西送到了我屋内,这也就是我今日着急到皇上面前的原因。

皇上可以看看自己面前的那一沓折子,里面定然有诬告我叛国的东西。

若不是昨夜,顾青裴闹了那么大一出,我回家又看到了虎符,不知道我今日是不是也被流放了?”

皇上不确定翻了翻,这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这里面不止有一个折子是诬告安永侯的,几乎有一半的折子都是。

皇上此时只觉得一阵胆寒,原本以为不再和这些世家做生意,不与他们联姻,便可以很快将权利收回到自己的手里。

没想到,这朝廷内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手。

“那你怎么证明你没有叛国之意?万一你只是察觉到他们今日要揭发你了,所以才前来禀告。”

皇上有疑心病,每一代的皇上都有疑心病。

安永侯又笑了笑,“我对这些东西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这是我当年留下的镇西王的罪证,还有我之后这些年查到的,虽然没有直接联系,可是间接联系却有不少。包括顾青云查到的,很多东西,连在一起便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而且,臣还有一个铁证。”

说着,安永侯又从兜里掏出一沓信纸,“这是顾青云离开前交给我的,里面桩桩件件都是他这些年发现的问题,可碍于还是和各种人情世故的原因,他没有能力查下去。他怕他这次回不来了,所以将这些东西都交给了我,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沉冤得雪,包括或许大部分人都觉得微不足道的中书侍郎。”

皇上又接过了那一沓纸,里面标注的很是清楚,哪些官员和镇西王可能有染,哪些事情是和镇西王有关的,包括这两年来的所有大案子,几乎有的没的都与南洲花家和镇西王有关系。

比如,洛川公子留下的名单内,大部分的名字,都是当年抛弃镇西王投诚的世家。

安永侯又掏出一张纸,“之前皇上和顾青云一起端了的郑家军,就是第一个养兵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这些地方,大大小小的,也是臣和顾青云这些日子才整理和发现的。

当年事发之后,镇西王跪了几日便金蝉脱壳了,从此之后看上去平淡如水,可实际上都在暗地里做了不少事情。”

接着安永侯又拿出来镇西王这些年买的地,庄子,山……

每一样都写的清清楚楚,里面有多少地方可以养兵,练兵,炼铁。

甚至还拿出了每年镇西王的地界上,少交了多少银两税收,该上交的金银铜又为何年年亏损等等。

“皇上,我怕他们有什么新的动静,将一切都呈报给了皇上,我一人已经没办法查下去了。我现在只想修好我的宅子,每日里到我闺女的食肆去吃吃喝喝。我已经此生无憾了,可是我知道若是东窗事发,必然民不聊生,我也不可能再过这样闲散的日子。”

安永侯似乎用尽了全力,重重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