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珣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的认同。
而江政也抚须笑了起来,对着身旁诸多官员道:“江某亦不怕诸位同僚的谴责,不需要诸位立马做出判断,表明态度。只请诸位能给江某一点时间,查明真相。”
这一个月以来,新投入江政麾下的官员,有不少人都站出来表明支持江政的看法。
当然,更多的是选择观望,在原有的权力地位与新的权力圈子之中来回摇摆。
然而,让人诧异的是,原本没有资格进入金銮殿参与朝会的太医院院判,此时却十分果断地站在了江政的身后。
韩子苒看到这一幕,眼睛突然一亮,询问道:“院判大人,不知道当年是何人给许娘娘把的平安脉,开的养胎方子?”
众人一听,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本想躲在人群后面的院判。
翟院判顿住脚步,脸色有一瞬间变了又变。
“这个,这个……”面对诸多官员问讯的眼神,他不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年给许妃把脉的御医,已经被巫蛊案牵连,离开了京城。”院判只得如实说道,“那是下官的师兄,早已不怎么联系了,也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世上。”
“那他可有留下给许娘娘就诊的记录?”韩子苒急忙问道。
在昨夜之前,他们一同商议,并未想过当场就能将景帝和许太后定罪。
他们的目的,是将许太后的罪名先公布出来,这样就能让群臣开始动摇。
稍后,他们还准备将这些事传遍整个京城,让每一个人都知道景帝有可能不是先帝的子嗣,不是萧家的一员。
如此一来,整个天下的人都知晓了,便会等待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管最后他们能否成功将许太后定罪,这件事都必须给天下一个结果。
如此一来,想要扶持景帝,夺回政权的人,就必须想好如何处理这个事情。要是处理不好,那就是成功帮景帝夺回政权了,也会被天下人谩骂,政权无法得到天下人的认可。
只是,韩子苒没想到这个被临时叫来的翟院判,突然给她来了个小小的惊喜。
“太医院里每次就诊都有记录在案。”翟院判说完,怯怯地看了许太后一眼。
许太后瞪大了眼珠子,当年的巫蛊一案,她是借机除掉了给她把平安脉,对她的孕情一清二楚的太医。
但她也没考虑过太医院里会有备案,毕竟她要除掉太医的想法也不能告诉他人,只是利用先帝维护的心理,使了巧劲达成的。
江政大喜,立即说道:“果真如此吗?那你快快去将当年给许娘娘诊脉的记录取来。”
翟院判只能答应着,转身离去。
江珣为了以防万一,轻声道:“我随他一同过去。”
“朕也要第一时间亲眼看到。”景帝急忙跟了两步。
萧望却将他拦住了,并未打算放他离开。
“那就一起吧!”江珣看着景帝那急于知道真相的神情,点了点头。
其他几个原本还处于中立派的官员,闻言也跟着要簇拥而出。
江珣也不拘着他们,带着他们一块向着太医院走去。
如今整个皇宫都在隐卫和绣衣卫的监视下,也不怕他们在这个时候逃离。
太医院就在太和殿左手边上,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太医院。
“诸位大人就在这院子里候着,下官这就去寻来。”翟院判说着,转身就进了一间存放文献的库房之中。
江珣看了景帝一眼:“你若是不放心,可以与我一同进去看着。”
景帝点点头:“正有此意。”
他担心江珣和翟院判在暗中造假,所以翟院判说出要提供诊断记录时,他便要求亲眼见证,不肯假借他人之手。
其他官员听了,也都表示要在门口处看着。
他们作为见证者,江珣也不阻拦着,只要他们不想着趁机捣乱救走景帝就成。
翟院判一个柜子一个柜子地找过去,低声念叨着:“三十年前的诊断记录……三十年,这是二十五的,二十六……找到了!”
翟院判最后指着角落里一个箱子,轻声道:“这就是三十一年前,皇宫中太医院的所有诊断记录。”
景帝见了,不由嘀咕道:“这么多年前的记录,居然还保存着吗?”
翟院判轻声说道:“都是为了以防万一要查记录……其他一些去世了的妃嫔,若无子嗣的话,无关紧要的记录也就烧掉了。太后还健在,她的一些诊断记录可不敢销毁。”
“这是为了防止旧病复发,或者是一些旧病潜藏下来,所以备着的。”翟院判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翻阅着各个前太医留下的诊断资料。
很快,他就翻出了一本册子,递给了景帝:“圣上,这就是我那位师兄当年给所有人诊治过的记录。其中应该有许娘娘的出诊记录,您翻阅一下便知。”
景帝接过之后,快速地翻阅起来,江珣也凑到了他身边,随着他一同观阅这一册记录。
很快,景帝就翻到了有关许太后的身孕记录。
许太后是翟院判的师兄把脉时发现有喜脉的,当时那位太医判断喜脉已有两个月。
但许太后却告知那位太医要保密,不想那么快被仁帝知晓。
那位太医只以为是许太后在暗防宫里其他妃嫔,便答应了下来,没有对外传。
但他还是将诊断的结果记录了下来,除了他自己,没人知晓。
后来他也替许太后把过平安脉多次,仁帝随后知晓了许太后怀了身孕,一直都平平安安的。后面的事,景帝已经无暇顾及了,他的目光在第一页上就被吸引住了。
这是初次诊断出许太后有喜脉的记录,上面明确指出,腹中胎儿已有两个月。
而这一次记录最末尾处,偏又写上了记录时的日期以及那位太医的印章。
景帝的脸色越发的铁青,他的生辰他比谁都清楚,若是按照这份诊断记录的日期算,那他压根就不是早产儿,而是足月生下来的健康孩子。
他很想立刻将记录合上,但一旁的江珣也已经看得明明白白了。
这一份从尘封多年的箱柜中寻出的记录,让景帝再也没有任何怀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