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先是看了看贺朝辞,又侧身看了看一旁的池楹。
一时间,老泪纵横。
他将身子坐直了一些,看着池楹,苦口婆心的道:“芳芳啊,我走了之后,你就可以和全儿好好过日子了吧。”
紧接着,他又叹了一口气,“就不要再提和离之事了吧,全儿他真的很爱你……”
原本老者的语速相当快,说了没几句后,语速就变得慢了下来。
脸上的红润光泽也在慢慢消失。
转瞬间,她整张脸和整个人的状态便和最开始,池楹来时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此刻,他的整张脸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面色十分难看。
老者在说完之后,便伸手去摸索着旁边的棍棒。
下一瞬,就将棍棒拿在了手中,撑在地上,紧接着双手杵着棍子,整个人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在完全站起来后,他才总算是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那双眼睛里仿佛有着万千思绪,他费力地扯了一个笑容,就这么看着池楹。
突然间,浑身一抖,他眼中闪过一抹害怕,语气很是害怕,“你别不开心芳芳,我立马就下去了。”
他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
下一瞬,视线落在了一旁,他整个人突然顿住,再下一瞬,猛地朝着地上冲了过去。
额头和坚硬的地撞击在一起,发出了一阵声响。
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两人谁都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自寻死路,还将脑袋往地上撞。
老者浑身上下裸露出来的皮肤,有些地方早就已经溃烂不已。
池楹一眼就认出,那些是常年处于潮湿中的皮肤状态。
老者最后嘴里呢喃了一句,两人都没有听清。
池楹迅速上前一步,伸手戳了戳老者的肩膀,却见对方已经直愣愣地,一动也不动。
面上划过一抹狐疑,难不成这就已经……
池楹屏住呼吸,又往前走了一步,见此,贺朝辞也上前将人直接给翻转了过来。
只见老者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一双浑浊的眼睛,倒是比先前还要明亮一些。
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看起来似乎是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池楹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人想来应当是家里的孩子不作为,才将人给送到了这种地方。”
其实这种病在最开始的时候,若是加以治疗,是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池楹突然想了起来,转身看着贺朝辞,对着他问道:“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这里有一对夫妻吗?现在只有一个人呀。”
话落,贺朝辞只摇了摇头。
突然,池楹眼前一亮,她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视线陡然转向了另一边。
方才发出气味的,不仅仅是之前的那堆干草,还有干草旁边的一样东西。
看起来被粗布盖着,但当时他们谁都没有注意,现在仔细想来,有可能另外一人也在那里。
两人不约而同的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贺朝辞也想到了这一点。
两人迅速小心地在粗布跟前,又伸手将粗布给扯开。
果不其然,露出了底下的东西。
看起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老妇人两鬓已经花白,她此刻正双手叠在一起,脸上带着一抹安详的笑容。
在粗布被揭开的那一瞬间,一股寒气陡然朝着两人袭来,两人瞬间先分散而开。
看来在他们来之前,这人的另一半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没有再继续耽搁,池楹直接拿出了针管,在老者身上抽了一小点东西。
有了这些东西就能够很好的消灭一些蝗虫了,再加上其他的方法,蝗虫很快就可以得到抑制。
抑制之后就可以将县衙内的东西继续种起来,他带来的那些土豆之类的根茎类作物,也可以迅速生长起来。
这样南夏的人们,都会慢慢的过上更好的日子。
池楹视线陡然落在了地上两个老人的身上,面上迅速闪过一抹犹豫。
他伸手指了指,“那这个人我们是不是…”
贺朝辞眉眼低垂,只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紧接着便开口,淡淡地道:“你先出去,我来安排。”
池楹沉默了一瞬,将衣袖往上挽了挽,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在对是对方的那一双很是认真的眼神时,她果断的往后退了一步。
再下一瞬,默默的转身走了出去。
既然对方说明了让她出去,那她就出去等吧。
毕竟像这种事情,确实还是贺朝辞来处理比较合适一些。
池楹出来后,便勿自找了棵大树,最后又站在了大树底下,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有功夫看向周围。
只见周围很是偏僻,他们现在与其说是在刚进城的位置,还不如说是在一个小山坡之上。
这山坡上一眼望去,就只有眼前的这座茅草屋。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方才老者在死前的最后那几句话。
不知为何,这人分明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她在听了那些话之后,特别是在看见对方的神情时,心中总觉得某一处很是不舒服。
她耸了耸肩,闭着眼睛,过了几瞬之后,又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视线紧紧盯着前方,顿时只感觉豁然开朗。
又过了一小会儿之后,贺朝辞便拍手拍手,走至池楹的身边。
池楹眉眼微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这么快,你就已经好了?”
贺朝辞点了点头,“对。”
池楹面上闪过一抹愧疚,“不好意思,这一次走的急,谁都没有带,不然的话,你还能有个帮手。”
贺朝辞垂眸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沉默了半响之后,他才收回了视线。
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轻揉了下池楹的脑袋,他动作一顿,有些柔软,还有些丝滑。
池楹顿时愣在了原地,没想到对方会突然伸手揉她脑袋。
脸颊后知后觉慢慢的染上了一抹红晕。
她下意识又伸手摸了下被对方揉过的那个位置,将头发捋了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在摸了她的脑袋之后,嘴角似乎扬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