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朝阳跟三叔聊了几句,随即拎着木桶回了家。
清洗干净田螺,他支上大锅便用热油炒了起来。
过了一会,徐二流子和贾云秀来了。
两人帮着忙,一顿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天色渐黑,曹朝阳点上煤油灯,招呼着两人一块嗦田螺。
今儿他做的田螺,用了不少油,可是肥得很。
“朝阳哥,你明天就要走吗?”
“嗯,明儿一大早就走。”
曹朝阳一边嗦着田螺,一边点了点头。
在曹家洼待了不少日子,时间已经到了五月中旬。
眼瞧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他也该带着钱,去草原上了。
他准备先在六队附近逛一圈,再收些熊胆。
等到了五月末,山上的鹿茸长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他便去打鹿割鹿茸。
对面,贾云秀听着,很是舍不得。
“朝阳哥,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呀?”
“估摸着至少得六月了吧,不过下次回来,我也待不久,立马就要回北京去。”
曹朝阳又想念起了朱琳。
这一转眼,分开都快一个多月了。
他咂摸着嘴,只觉得连田螺都不香了。
贾云秀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想到了什么。
没心思再问了,她低头默默吃了起来。
旁边,徐二流子嗦的很是带劲。
朝阳做的这田螺,麻辣香俱全,真是越吃越上瘾。
“徐二,这队里的副业我是没工夫弄了,你好好干,对队里、对你都有好处。”
“朝阳,你就放心吧,我指定好好干。”
徐二流子连忙点着头。
有副业队长在前边吊着,他干劲十足着呢。
曹朝阳笑了笑。
吃完了锅里的田螺,三人又聊了一会天。
天也不早了,等徐二流子和贾云秀走后,他收拾一下家里,接着便早早的睡了。
曹家洼的夜晚,很是寂静。
只有村南一处房子里,有隐约的哭声。
高家。
高玉芬脑袋蒙在被子里,可还是有哭声传出来了。
自打傍晚回了家,她一直哭到现在,实在压抑不住。
“呜呜~”
“呜呜~”
“哇!”
炕上,三丫被她的哭声吵的,直接哭闹起来。
高玉芬一把掀开被子。
她也不藏了,抱起三丫,娘俩一块哭着。
旁边,二丫没有哭的意思,她只觉得烦闷得不行。
“娘!你都跟姐……”
二丫连忙捂住嘴。
想了想,她又道:“不对,她不是我姐了,你都跟大丫断绝母女关系了,还哭什么呀?”
“大丫没了更好,以后娘你就养我和三丫就行。”
高玉芬听着一怔。
她扭头看向黑暗中的二丫,心里难受得不行。
这丫头的话,怎么听怎么都没良心!
“娘,那大丫我早就说了,她跟你不亲,你之前还不信,这下信了吧?她可没一点良心。”
“二丫,你也是个没良心的,你闭嘴!”
“嘁!”
二丫撇了撇嘴,内心还挺欢喜。
没了姐姐,她就是家里的老大了,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娘肯定先给她吃。
过了一会,二丫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一骨碌爬起来,凑到了还在哭的高玉芬身边。
“娘,我也快到了上学的年纪,等明年你可得给我交学费,不然我也去跟爹,我也不认你了!”
黑暗中,二丫看不清高玉芬的脸色。
见娘一直不说话,她顿时按捺不住了,“娘,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不给我交学费,我就跟你断绝母女……”
没等二丫说完,黑暗中,一个巴掌狠狠扇了过来。
“啪!”
“哇!”
这下轮到二丫哭了。
第一次被娘打,二丫的哭声很是响亮。
“你个没良心的,真是随了你那畜生爹的性子,你走,你现在就走,我今晚上就跟你断绝母女关系!”
“以后,我就养三丫,跟你们都断绝关系!你们这些畜生!”
高玉芬又气又急。
这二丫说出的话,简直比大丫还伤人。
为了一个学费,这没良心的就要威胁她断绝母女关系!简直就是可笑!
高玉芬心里,一片冰凉。
就这样的闺女,以后养大了怎么能给她养老?
心里升起一股怒气,她小心放下三丫,接着抡起胳膊,对着二丫的屁股,就狠狠打了下去。
“啪!”
“啪!”
“娘,呜呜,别打了!”
“娘,呜呜,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这次吧,我就是说着玩的。”
二丫眼泪哗哗的。
高玉芬黑着脸,根本就不听闺女的求饶。
从下午到现在,她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呢,这二丫头可是撞在她的枪口上了。
她抡直胳膊,打得更狠了。
经过两个丫头的事,她算是发现了,光对闺女好没用,这关键时候还得用拳头教育。
旁边,三丫听着二丫的哭声,也不闹了。
脸上的泪水还没干,她突然笑了起来。
“呜呜,娘,娘,别打了,二丫以后再也不干了,疼死我了啊!”
……
隔壁的屋里。
大丫隐隐约约间,听到了妹妹的哭声。
她从北炕上一骨碌爬起来,凑到土墙边,好奇的听了一会。
确定是妹妹的声音,她满身幸灾乐祸。
仔细听了一会,她抬头望向南炕上的徐大愣子,“爹,你明天就去学校帮我交学费吗?”
“学费?什么学费?”
徐大愣子迷迷糊糊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爹!你不是说要找学校,让我上学吗?!”
大丫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噢噢,对,对,上学,我明儿就去问问。”
徐大愣子困的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上工,实在太累了。
刚才又被高玉芬掐了脖子,他现在都还疼着,实在难受得不行。
强打起精神,他敷衍道:“大丫,不过现在都五月了,再有俩月就放假了,你现在上学交学费,实在有点亏。”
“爹!”
大丫叫了一声,想说些什么。
不过徐大愣子根本不听女儿的话,他自顾自道:“再说了,那学校还不一定让你去。”
“我看啊,还是等九月份一块入学算了。”
说着,身上又疼了起来。
他连忙从油腻的枕头下,摸出药包,拿出了一片去痛片。
塞到嘴里干咽下去,他很快就好受了许多。
“爹,不行,不行,你答应我的,我就现在上学!”
大丫倔强的说着。
可南炕上的徐大愣子没有话再传来。
过了半晌,屋里响起了震天的鼾声。
“爹?”
“爹?!”
大丫叫了两声,可徐大愣子根本没有反应。
张了张嘴,她想再说些什么,可随即又闭上了。
算了,爹都睡了,明儿再说吧。
爹可疼她的了,应该不会骗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