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特产三花一岛的鳊花鱼 “可我只是一个宫女......”魏嬿婉越说声音越小,仿佛要低到尘里去。
进忠知道她这是吃惯了苦,一时改不过来自轻自贱的毛病。
没关系,她越卑微,就越听话。
“若是跟了皇上,那你自然只有伺候皇上的份,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
后宫高位娘娘们想怎么磋磨你,就怎么磋磨,降位份,罚月例,抄经书,撤掉绿头牌,掌嘴,罚跪,只要她们想,就有办法让你有苦难言。
你又没那个显赫的家世撑腰,更没有跟皇上深厚的感情,纵然费尽心机逃过一两次,还能躲得过次次刁难?”
魏嬿婉一下就想起来那佛口蛇心的娴妃娘娘了,听话当年娴妃收养大阿哥的时候,就大发神威,将大阿哥的乳母赶出了宫。
后来遭陪嫁宫女阿箬背叛,进了趟冷宫,出来没多久,便把已经是慎嫔的阿箬施以猫刑。
那晚阿箬的惨叫,不少人都听见了。
也就只有凌云彻那个疯子,才会相信娴妃是什么良善之人。
进忠拿起公筷,把最嫩的鱼腹夹给她。
这可是吉林将军进贡来的鳊花鱼,等闲人吃不着。
“但你跟了我就不一样,你可以不用伺候任何人,只有别人伺候你的份。”
进忠的话振聋发聩,就像惑人心神的海妖,引得魏嬿婉逐渐沉沦。
“好好吃饭,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缺什么少什么我自会为你准备,你家里人我也会派人照顾好。
等会吃完了,把药膏再擦一遍,好好睡个午觉,多歇几天,到时自有安排。”
“我听公公的......可是嘉妃娘娘那?”
“放心,她不敢!”
魏嬿婉人都傻了,什么叫‘她不敢’?
一个妃主儿,不敢得罪他一个太监?
讲真的,嘉妃真不敢。
进忠叫了内务府大总管秦立去办这事,以统计放归宫女的名头,将魏嬿婉放到了名单之上,顺手带走了几个金三保给嘉妃安排的人,折其臂膀算是个警告。
嘉妃虽然气愤,但有金氏的人前来安抚,还算是稳得住。
稳不住的另有其人。
既用了统计放归宫女名单的理由,自然不能白忙活一场,各宫都得转一圈。
娘娘们对放宫女出宫并没有什么阻拦,毕竟入宫多年,这又不是头一回了,只要不碰她们得力的心腹之人,放谁出宫都无所谓。
唯独翊坤宫娘娘不同,仿佛出宫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秦立只是问了句:“惢心姑娘眼看着二十七了,再不出宫按宫规就得自梳啊,要不姑娘再考虑考虑?”
惢心当场破防,一旁来请脉的江太医更是咕咚就跪了。
娴妃一副‘你怎么这样’,‘你们不能背叛我’的模样,脸色阴沉的,好像要把秦立碎尸万段。
“奴才还要去别的宫里统计名单,这样吧,三日后是最后的期限,惢心姑娘要是想出宫,就得赶紧报上名字,大概年前就能出宫。
若是不出宫,那奴才就得把姑娘的名字,放到自梳姑姑那一本上,到时候姑娘这辈子就都得留在宫里头了。”
娴妃愤愤不平:“秦公公,惢心是本宫最得力之人,通融一下吧。”
秦立皮笑肉不笑的说:“娘娘说的是,可宫规就是宫规,惢心姑娘岁数大了,按规矩早就该放出宫去。
若给您开了这个口子,那别的娘娘都来找老奴,这规矩不就乱了套嘛。”
“那本宫去求皇上开恩。”
“呦呦呦~这么点小事就要打扰皇上批折子,娴妃娘娘对惢心姑娘果然非同一般。”
娴妃没听出来秦立话里有话:“那是自然,本宫只是想留惢心在身边多待几年。”
秦立阴阳怪气的说:“明白~老奴先前还纳闷呢,惢心姑娘这么大岁数还不出宫,也不自梳,真是不够丢人的。
原来您没有把惢心姑娘献给皇上固宠的想法啊,您二位真真是主仆情深呢~”
惢心脸色煞白,入宫多年,宫中隐秘的传闻还是听过一些的。
秦立分明是把自己跟娴妃的关系想歪了,可这种事情最不好解释。
“公公先回吧,三日内,奴婢定去找您。”
秦立前脚走,惢心后脚跪。
“主儿,求您放奴婢出宫吧。”
娴妃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惢心,你怎么能这样?”
惢心痛哭失声:“主儿,秦立公公说的是真的,奴婢年纪越发大了,该出宫了。
那些人不敢当着您的面说什么,可背地里骂的可脏了,说奴婢想爬龙床,与您不清不楚,说什么的都有。
原先奴婢还骗自己,只要持身周正就不怕别人说。
可今日听秦立公公的话,怕是宫里头的风言风语早就传遍了,奴婢真的无颜再踏出翊坤宫,求您放奴婢出宫吧~”
江太医心绪难平,纵然与惢心感情深厚,也难掩下意识怀疑她二人的关系。
“娴妃娘娘开恩,下官一直在等惢心出宫,家中老母也是三番五次的催促,想要抱孙子,求娘娘开恩!”
娴妃瞪大了眼睛,像濒死的鱼,沙哑的声音更添了几分垂暮之感:“惢心,江与彬,你们太让本宫失望了!你们先下去,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进忠收到消息差点笑岔气,娴妃最好的一步棋便是惢心,对内牵制李玉,对外牵制太医江与彬。
拿捏住了惢心,就等于同时拿捏住这两个人。
这步棋,走的可真是顺啊。
下午当差的时候,进忠眼见着惢心红着双眼睛来找李玉,俩人躲在廊下蛐蛐好半天。
紧接着李玉就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一个当大总管的,竟然不知道宫里要放归宫女之事,岂非失职。
可这次是进忠撺掇的秦立,还买通了敬事房的人,李玉自然打探不出什么。
折腾一圈,也只是得到了每年这时候,都会小规模放归一批年岁差不多到了的,家里塞了银子的宫女。
李玉猜,应该是哪位大人想把自己女儿接出去,正好赶上秦立被阿箬欺负过,便将这笔帐算到了娴妃头上,这才用惢心做文章。
不得不说李玉这大总管不白当,凡是涉及到宫斗了,纵有惢心哭求,仍选择明哲保身观望情况。
要不是惢心又来了两回,李玉根本不会去翊坤宫求情。
毕竟惢心出宫了,那是要嫁给江与彬的,可若惢心留在宫中自梳,没准就能跟自己结成对食。
这是李玉最后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