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目光转向我,像是不认识似的看着我。
“司葭……”胡之菲问了我一句,“你还好吧?”
“什么还好?”
“你的手……”
“啊~好痛。”我突然感到一阵刺痛从掌心传过来,沿着手臂的神经直达脑干。
李驰有些紧张地握着我的手腕,对着我的掌心吹了吹:“傻瓜,你怎么还激动了?”
我:“……”
胡之菲也说:“司葭,你刚才好吓人啊,感觉换了个人似的。从来没看你发过这么大的火。”
我胸闷极了,感觉一口气堵在自己肺管里面,我刚才发作还不是因为你们,你们两个像疯狗似的,我怕你们打起来啊。
两人互看了一眼,居然放下了“仇恨”,李驰去洗手间擦了把脸,翻出医药箱,胡之菲接过扶他林给我涂手心里。
“你明天别写板书了,你这细皮嫩肉的,不抗造。”胡之菲翻转我的小手,情绪完全看不出来难过了,还开了句玩笑说,“小肉手,粉白粉白的。”她伸出自己手,说,“你看我,手背都没有肉,可能天生就是劳碌命。”
李驰过来收拾桌子,骂了一句:“胡之菲,你能不能改一改你这暴脾气。”
胡之菲对着李驰的背影扬了一下拳头,李驰回过头,说:“你有气对着黄子爵撒,别因为一夜情就对人心软。”
胡之菲朝天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高脚椅上,转了转圆凳,不说话,嘴巴却翘得老高。
然后,她对我们说:“其实,我跟黄子爵早就没那回事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那时候我第一次和林飞宇提分手的时候,确实想过和黄子爵在一起,但后来知道,他有未婚妻的。当我知道他有未婚妻之后,我就没再和他……”
“不对吧。”李驰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昨晚就没想过要藕断丝连?”
“他昨晚找我纯吐槽,喝酒喝到天亮……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胡之菲有些言不由衷的。
“对某些人不公平哦。”我弱弱吐槽了一句。
这回,李驰倒没拿眼神瞪我,他也帮着我说了句:“你那些关系,太挑战司葭的三观了。胡之菲,你年纪也不小了,适可而止吧。”
胡之菲瘪了瘪嘴,没说话。
她将身体一歪,曲肘撑着脑袋,像是在想心事,片刻后,她说:“林飞宇是对我不错。幸好昨天没和黄子爵发生什么,要不然确实怪对不起林飞宇的。”
“你也是。搞事业不好嘛。非得搞那些不着调的。”李驰摇了摇头,“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没想好。”胡之菲低着头,扶着圆凳转了两圈,“卖别人的产品,我也不愿意,自己老爸的工厂又关了。我昨天和黄子爵谈创立自己的品牌,他没答应,说风险太大。说到最后,他就说,如果品控做不好,会把牌子做垮的,倒不如早一点脱手。”
李驰抱着手臂,思忖了一下,说:“不过……这样好像也不坏。”
“嗯?”胡之菲缩了缩脖子,奇怪地看着李驰,“你刚才不是还骂我不争气嘛。骂我不能迎难而上,不敢和黄子爵叫板,这回怎么又这么说了?墙头草见风倒,都没你动作快。”
李驰干笑一声,说:“那还不是你傻,股权拿一半,自己做不了主,要不然,你把黄子爵那一半股权买下来啊,那这公司还是你说了算。不然的话……”李驰搓了搓下巴,说,“你让黄子爵把你的股权买下来,公司归他,你拿钱。”
“拿了钱做什么?”我和胡之菲异口同声地问。
“拿了钱,什么都能做。”李驰说,“你想做服装就做。自己开个设计师工作室。”
胡之菲拧眉思索片刻,然后一拍大腿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其实仔细想想,昨天黄子爵好像也是这个意思,他说我们的直播账号可以卖钱,趁现在有势能的时候出手,赚一波快钱……”胡之菲宛如茅塞顿开,“对哦!我有一半的股权,他赚了钱分我一半,好像也不亏。”
李驰点点头:“直路走不通,就走弯路嘛。”
胡之菲也点点头,她看看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司葭,你知道我今天一直在想什么吗?”
我看着胡之菲,不明所以。
“我在想,做生意,我真比不上我爸。”胡之菲有些落寞地说,“我折腾了半天,总想着把品牌做起来,做大,一步一个脚印,拓展渠道,将死马当活马医……可是我爸就不一样了,在他眼里,死马就没有医的必要了,早一点放手,将死之马,还能卖出马的价格……仔细想想,那是他大半辈子的心血啊,说放手就放手了……”
胡之菲看着李驰问:“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很难吧?”
李驰吸着脸颊,仿佛也陷入了思考。
“大环境不一样了。”我学着胡叔叔的口吻说了一句,“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时代的结果吧。”
“那倒也不是。”李驰看看我,“司葭,你说这话就太绝对了。每个时代都有机会,只是用以前的思路去想问题,就会遇到障碍。”
“那我们的民宿生意会好吗?”我问李驰。
李驰却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得做了看。如果遇到问题,那就再调整思路吧。”
胡之菲低头给黄子爵发起了语音消息,我们听到她与黄子爵约了明天见面的时间。
放下手机,我们一同看着胡之菲,胡之菲有些心虚地笑笑。
我和李驰一同说:“别再感情用事。”
“知道了。”胡之菲脸上掠过一抹尴尬。
“发誓。”李驰对胡之菲说,“你今天说的话,发誓。”
“啊?”胡之菲表情一滞,“你玩真的啊?”
李驰不客气地说:“胡之菲,你勾搭个有妇之夫,你脑子是咋想的。你还想在摔过的坑里再摔一跤是咋滴?”
“别骂了。”胡之菲硬着头皮,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不会再和黄子爵劈腿。如果再有一次,天打雷劈。”
“司葭作证。”李驰朝我看了看。
我感到手心一疼。
然后,马上有一种感觉涌上我的心头,我看不懂李驰,绝对看不懂。
但是,我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晚上,睡在一起的时候,他悄悄告诉我:“我不是不管闲事,胡之菲是我的朋友,我当然盼着她好,但是盼着一个人好,是要提供解决方案的,不是嘴上说两句,她听了舒服了,就算好。”
“做人好难啊……”我感慨了一句,“好像很难把握这个度。”
“没有啊。”李驰翻了身,将手臂折在脑后,“你真的为了一个人好,她是能感觉到的。”
“可是,我觉得伤心时候的安慰也需要啊。”
“需要是需要。但不解决实际问题。最多是……”李驰努了努嘴唇,“别人会觉得你很好相处,很舒服。”
那一刻,我脸唰地红了,幸好,周围一片漆黑,他看不到我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