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华还没有消息吗?”
“已经一个月期限过了,说好的粮草呢!”
“愣着干嘛!还不给老子去找!”
崔善长的咆哮声响彻府邸,而究其原因则是红花会并没有如期将说好的银子和粮草供应交上来。
其实以崔善长的智商,早就应该开始怀疑刘德华的身份,但被冲昏头脑的崔善长已经失去了判断事情的能力,眼下在崔善长看来,这就是红花会在坑害自己...
难道说红花会一开始就已经和卢家穿一条裤子了?那个二皇子并非真心要和自己合作?
崔兴全脸色凝重的开口道:“父亲,军中的粮草已经快消耗完了,顶多再坚持七天,这可如何是好啊。”
崔善长无奈的摸了摸额头,有一种玩了一辈子鹰,却是被鹰啄了眼的无力感。
“将族中粮仓里的屯粮拿去应急...”
崔兴全无奈的低着头:“族中的屯粮怕是也不够了...”
毕竟崔家家大业大,即便是族中之人再加上下人丫鬟,那也有上千人,而自打粮草稀缺之后,崔家一直都是在坐吃山空,如今哪里还拿得出来什么余粮。
最尴尬的人当属马谡,毕竟与二皇子之间的合作是他和杜如晦牵的线,如今到了这步田地,他自然也是难辞其咎。
只是马谡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杜如晦会坑害自己?崔家好像也没有得罪过二皇子啊?
难道其实二皇子真正扶持的人是卢凌阳?
此时崔善长眼神不善的看向马谡,这个被他予以厚望的谋士,这一次确实让他大失所望。
“马谡,此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马谡如何听不出来崔善长话里的意思,虽然平日里崔善长对门下的谋士都十分慷慨和随和,但马谡知道,崔善长骨子里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不管自己以前立过什么功劳,只要这件事不能给他一个妥善的回答,那自己的下场唯有一死。
马谡沉默了片刻,将心里的慌张掩藏起来,脸上还是一副淡然的神情。
不卑不亢的拱手道:“主公,红花会的人早已消失在兰银城,咱们这一次恐怕是上当了,那些物资和银两,应该也拿不回来了。”
闻言,崔善长的脸色更加阴沉...心里在咆哮,你知道这是崔家所有的物资储备吗?你知道崔家拿了家族五成的银子出来吗?
你现在告诉我全部都打水漂了?敢情这不坑的不是你的钱?
崔善长现在甚至怀疑马谡是不是串通二皇子在诈骗崔家的钱...要知道这些物资的价格足足有两千多万两,还有接近一千万两的现银,崔善长的内心简直就是在滴血,他现在恨不得一巴掌把马谡的脑袋拧下来当痰盂。
崔善长咬紧牙关,脸颊颤抖的看着马谡:“你还知道上当了?”
一旁的崔兴全已经暗中挥挥手,门外便是出现了几个手执军刀的士兵,随时准备对马谡动手。
马谡缓缓走到崔善长身前,微微抬起手整理了一下头冠,倒是颇有一些名士之风。
接着才不急不忙的开口道:“主公,您若是觉得此事乃是我有意陷崔家于不利,马谡也无话可说,如果主公要杀我,马谡亦是仰颈以待。”
“不过,在主公杀我之前,我还是要告诉主公一件事情,我也是在红花楼出事之后才将此事看明白。”
崔善长脸上的阴霾消减了三分,但还是压低嗓子了问道:“你且说来听听。”
马谡见事情有了转机,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主公不觉得这一切太凑巧了,阿里商行突然来了西北,而且当今天子看起来也是默许此事,而阿里商行能在西北站稳脚跟,却是全靠卢家在背后撑腰,而阿里商行也给卢家提供了大量的物资和粮草,就在我等陷入困境之时,二皇子又来了拉拢我们...”
“两位皇子都在插手西北之事,一个是帮卢家,一个是害崔家,主公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崔善长眉头紧锁,虽然马谡没有把话说透,但他已然品出了这其中的味道。
一个九皇子,一个二皇子,大老远从临安把手伸到西北来,再加上突入起来的地方州军,这一切的事情看似没有联系,但实际上细细思索,却让人不寒而栗...似乎这些人背后都有一只恐怖的手在操控一切。
而这个人除了当今陛下,还能有谁...
崔善长的额头上不断的冒出冷汗,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出现在心中。
莫非卢凌阳已经倒戈向朝廷?而陛下的谋划则是让卢家吞并三家。
或者说,这场看似卢家掀起来的造反,所谓的西北的割据...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陛下的谋划,卢凌阳不过是在配合陛下演戏?
越是这样想下去,崔善长的内心就越发的恐慌,仿佛冥冥之中已经看见了坐在龙椅上方的那个恐怖的影子...
马谡看着崔商场此时恍惚的神情,心里已经确定,自己这条命是保住了。
他刚才说的话全都是没有推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但正因为没有证据,这件事情才会显得更加可信。
毕竟当今那位天子,可是号称权谋无双的大唐皇帝,李明乾。
而崔善长即便如何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接受自己所得出的结论。
崔善长此时心中甚至升起了后悔的情绪,自己为什么要造反?为什么要轻信卢凌阳?
半晌过后,崔兴全眼看自己的父亲像是癫狂了一般,发出一阵阵瘆人的笑声,也不禁有些慌张,他还从未见过崔善长如此不堪的模样,连忙上前扶住崔善长。
“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善长面容枯槁的叹息,艰难的抬起手撑住扶手,尽量让自己坐起来。
“陛下之心不可测,陛下之意不可违...老夫以为已经摆脱了朝廷的束缚,以为陛下已经对西北做出了妥协,却是没有猜到,自己一直都在陛下的棋盘上,不过是一枚可笑的棋子...”
崔兴全虽然不知道崔善长的话是什么意思,毕竟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但他也猜到了一点,心中暗道,这西北恐怕又要出现变数了。
崔善长看了一眼马谡,之前对于马谡的恨意,现在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甚至还有点欣赏。
如果不是马谡这番话,崔善长自认不会看透这其中的真相...只是这个真相,却是他一厢情愿的真相。
“我们崔家不能坐以待毙,既然二皇子才对崔家下了手,便是不能再与其联系了。”
崔善长已经动了打退堂鼓的心思,盘算着若是自己此时倒戈向朝廷,重新向陛下效忠,哪怕最终崔家被贬,但至少也能保住一线生机,若是到时候当真打起仗来,那就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了。
虽然崔善长认为老二是替皇帝在坑崔家,但崔善长已经不再信任老二,毕竟自己亏了那么多钱和物资,估计这些银子都被老二给私吞了。
马谡听出崔善长话中的意思,恭敬的拱手道:“主公,我明白,我去拜访阿里商行,将主公的意思告知对方,如果九皇子能帮崔家说话,此事应该还有周旋的余地。”
崔善长沉重的点点头,脸上略微恢复了一些血色。
“将家中剩下的银两,再拿出一半吧,听闻九皇子好财,咱们还是得拿出一些诚意。”
......
与此同时的临安城,养心殿内
李明乾正在和李淳风下棋,突然李明乾觉得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李淳风平静的道:“入冬了,皇帝还是得保重龙体。”
李明乾尴尬的点了点头,暗道,莫非是谁在背后说朕的坏话?
临安,通政使司衙门
李禹正在和一众官员分析北部边境的军报。
此时也是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一众官员皆是嘘寒问暖了一番。
李禹皱皱眉头,讲道理他如今已经是接近九品巅峰的武道修为,不可能感染风寒啊...
而且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背上多了一口重重的大黑锅...
李兆也绝对猜不到,他只是想断了崔家和老二之间的合作,逼迫崔家对卢家开战,即便不能开战,也能最大限度的离间两家之间的关系,便是有利于日后讨伐西北。
却是没想到因为马谡这个变数,竟然是让崔善长YY出了这么多的东西,但主要的原因还是,崔善长的内心对于李明乾过于敬畏,人一旦放大了心中的恐惧,那就会做出错误的选择,导致被动的接受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