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月色如练,流萤飞舞。
几道黑影在夜色的掩护下穿过一条偏僻的胡同,轻飘飘地落在了一个小院子外。
院子不大,门扉半掩。
“主子,张九成就在里面。”赤璋压低声音道。
楚珩推开木门,进了院子。
只见屋里还燃着昏暗的油灯,一个人影投在了木窗上。
“小心!”山岚低喊一声。
话音未落,四周箭雨迎面飞来。
楚珩将一把折扇舞得密不透风,随后腾空而起,落在了屋檐下。
箭雨突然停了,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阁下深夜闯入我家,所为何事?”
楚珩推门而入,就见屋子里一桌一人一油灯,十分简朴。
“深夜造访,叨扰了。”楚珩拱了拱手,随后坐在了他对面。
张九成波澜不惊,慢慢饮了一口酒。
“听说京城最近有贵人找老夫,老夫就回来看看,你比想象中来得要快。说罢,找老夫所为何事?”
“想请先生制一枚私印。”
“可以,只要你出得起银子。”
楚珩勾唇一笑:“先生说个数。”
“那也得看是何人的私印。”
楚珩把图纸递给他,张九成接过来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随后他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十万两。”
“可以,明日我会在此时带着银子前来。”楚珩一口答应下来,也不废话,起身出了房间。
“主子,谈妥了吗?”赤璋低声问。
“跟着他,若他是去睿王府,就不用管他。若是去别处,直接捆了。”
“是。”
屋内,张九成见人离开,灭了灯,上床睡觉。
小院寂静无声,只有月光伴着虫鸣。
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床上的人突然那坐起身,悄无声息的下了床,打开门左右看了看,随后消失在黑暗中。
黑影闪进了瑞王府后门,直奔书房。
书房里灯火通明,楚泽坐在书案后,正拿着一卷书看着。
张九成推门而入,朝楚泽拱手行礼。
“殿下。”
楚泽放下书,看向张九成:“他让你做什么?”
“是北齐太子的私印,明日他会带着银子再来。”
“北齐太子?”楚泽思索了一番。
想到他们手里如今的人证,难道楚珩是想假造物证?
“按照他说的做。”
“是。”
与此同时,赤璋也正跟楚珩禀告。
“果然如殿下所料,他去了睿王府。”
楚珩勾唇一笑:“那就可以放心了,只是事成后,该灭的口还是得灭。”
“是。”
山岚等赤璋禀告完,上前问道:“那咱们现在是要准备银子吗?这张九成胃口还真不小。”
楚珩抬手:“不必,明日去睿王府取就行。”
翌日一早,楚珩就到了瑞王府。
“稀客啊,五弟今日如此清闲?”楚泽端着茶杯笑得一脸温和。
“早该来了,兄弟间就该多走动走动,这不是吏部忙嘛。”
楚泽心底笑了一声。
谁不知道他在吏部就是个混子。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何事?”楚泽真像个好兄长般,语气中带着无奈与纵容。
“瞧皇兄这话说的。”楚珩脸上没半点不好意思,接着话口一转,“还真有点事,最近我手头有些紧,不知皇兄方不方便……”
楚泽眉毛一挑,想到张九成要的三十万两对于楚珩来说确实太多了。
楚珩一个闲散皇子,每月俸禄才二百两,又没有母族帮衬。
若他凑不齐钱,那就没法子继续了。
想罢楚泽十分大气地开口:“要多少?”
楚珩伸出四根手指:“四十万两。”
“四十万?!!”楚泽声音瞬间拔高。
这楚珩是分文不拔还想赚啊!
楚珩委婉道:“这不是碰上急事了嘛,这要用人自然要银子。皇兄,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银子你花得不亏。”
“咱们手上现在是有卫天旷谎报军情、勾结北齐的人证,若是再加上物证,这扳倒卫家就更容易了。”
“我找到了张九成,有了张九成,这物证就有了。”
楚泽心想果真如他所料。
“什么证物?”
“只要张九成把北齐太子的私印仿制出来,就可以伪造卫天旷与北齐太子的来往信件。”
楚泽担心道:“光有私印可不行,字迹怎么办?这种通敌叛国的信件,都得交由六部共审,只要出现一点纰漏,就可能推翻我们所有的努力。”
“皇兄放心,我自有法子。到时候信件制好,皇兄可找人先鉴别一番,再做定夺。只是现在这张九成张口要四十万,我实在囊中羞涩……”
楚泽差点忍不住拆穿他。
人家分明只要了三十万,这是欺负他不能言明。
“行,四十万就四十万。”
横竖张九成的三十万也会再回到他手里。
这件事若真办成了,卫家、皇后、太子一派的辉煌将彻底成为过去。
楚珩从瑞王府出来,赤璋手里抱着个大盒子。
回到紫宸宫,看着满满一箱的银票,山岚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还是主子高啊,不但没损失分毫,还赚了十万两。”
楚珩喝了口茶,淡然道:“你主子穷啊,睿王怕咱们耽误事儿,不得不拿钱。早知道他如此慷慨,就该说五十万。”
山岚‘啧啧’摇头,主子的产业分明遍布东陵,与姑苏裴家不遑多让。
黑还是主子黑。
到了夜里,楚珩把银子送到了张九成手上。
张九成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满箱子的银票。
“十日后,你来取东西。”
楚珩点头,出了院子。
他悄声回宫,才睡下,外面似有人说话。
他翻身起来,“外面发生了何事?”
赤璋匆匆进来:“殿下,皇上不好了,全公公派人来请您去看看。”
楚珩脸色一变,匆忙起身更衣,带着赤璋出了房间。
小太监一见楚珩就道:“见过殿下,殿下快随奴婢走。”
楚珩随着小太监疾步朝养心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