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萧墨难得上了一次朝。
位高权重的大臣们吵来吵去,像是乡间的纠结于一分一毛的菜场小贩一样。
有说直接开战的、有说先派使臣过去的、有说直接和谈的......
在这里能够听到各种各样的言论,无论是激进还是保守,人们都代表自己所属的党派提出自己的看法。
直到日中,吵来吵去也吵不出一个结果,齐皇宣布退朝。
暂且备战,等镇北军进一步消息传来之后再议。
萧墨回到庭院之后,尚白珑走了过来问道:“情况如何?”
“准备开战吧。”萧墨说道。
当天,驻扎于河郡的神武军内多了两个平平无奇的士卒,神都内长满繁花的庭院内重新变得寂寥。
散朝之后,朝堂上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遍整个神都。
人们都知道,多半要打仗了,而且这场战争可能是近年来最庞大的一场,参战人数多达几十万,战火绵延蔓延多州之地。
接下来的几天,朝堂之上依旧吵闹不断。
随着战争的加剧,北方不断传来坏消息,仿佛原本积蓄的矛盾都因为金庭南侵而暴露出来。
大战一爆发,本应坚守在北方的城池瞬间被攻破,当地的兵力守卫大都不堪一击,官府长官也丢弃城池和家眷闻风而逃。
已经有无数难民被迫南下,密密麻麻的奏折像雪花一样自大齐北境飞往神都,皆是求援报难的消息。
萧墨也收到不少北境故友的来信,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矗立在北境的苍梧仙宗被强行征召,随着镇北军共同杀向金庭的军队。
作为大齐世家长子,顾长青也披甲上阵,率领一支军队进入敌占区,欲剿灭彻野骑兵小分队。
荒州江湖领袖韦令登高一呼,号召了一大批武林好手,在战火最猛烈的地区抢占了一座城池,挡下彻野骑兵侧翼的部分攻势。
而在连绵不绝的荒凉山脉之后,有着一片堪称无穷无尽的原野,彻野骑兵与大齐镇北军的主力都汇聚在这片地域。
苍茫的山脉如同一条盘踞的巨龙,将世界分割为两个部分。
其内是大齐腹地,其外是流血漂橹的战场。
镇北军正是背靠巍峨险峻的山脉,才能将机动性极好的草原骑兵堵在原野之上。
最近彻野骑兵攻势减缓,不复前几日疯狂。
这不是因为他们大发慈悲,而是因为他们想要扩大战果,就必要跨过这片连绵不绝的山脉。
这也是镇北王选定的决战之敌。
此时镇北军大部队就驻扎在山脚下,密密麻麻的军营绵延数里。
在晚饭时间,无数渺渺炊烟从军营之中升起,盘旋着消散在淡红的天际。
一个身法灵巧的斥候飞快地钻入主将帐篷。
此时,镇北王与其他几位主将正围着沙盘推演,商讨战法。
斥候单膝跪地,飞快地说道:“将军,如您所料,彻野骑兵大部队正朝这边过来,目前相距三百里左右,预计两日之内抵达!”
闻言,镇北王笑着对其他几位将军说道:“看吧,终于逮到这群狼崽子了。”
“通知下去!吃饱喝足,准备战斗!”
“是!”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
气势汹汹的骑兵有何止数万?
百里之外,宛如黑云一般的骑兵奔袭着跨过荒凉的原野。
他们赤红着双眼,奋力挥动着有些破旧的马鞭,飞驰着涌向镇北军的所在。
在军队身后,只有极少的辎重粮草跟随其后。
彻野骑兵出征,从不携带粮食,向来以战养战,一边打一边抢。
所以,这样的一支军队绝不可以输、甚至无法平局。
一旦攻势陷入僵持,等待他们的就是弹尽粮绝。
恰如风雷过境,转瞬即逝。
在彻野骑兵之前,有一个带头的领袖。
他极为雄壮,面容粗犷,胳膊比一般人的腰还粗,身体伟岸如同巨人。
此刻他正骑在一匹神异高大的马匹身上,迎着狂风,带领数十万骑兵奔赴战场。
男人用抑扬顿挫的草原语喊道:“遵循狼神的旨意,随我冲锋!”
荒凉的号角声响起,追着无边无际的黑云远去。
十几万骑兵宛如被打了鸡血一般,双眼变得越发通红,浑身充满着极致的狂热。
“杀杀杀!”
战刀与弓箭的寒光几欲冲破云霄。
这两日,萧墨待在河郡检阅神武军。
这支军队现在已经增加至千人,虽然大多数人都面容稚嫩,也没有执行任务的经验,但是他们已经彻底被神武军思想改造成合格的军人了,未来都将是最合格的战士。
此刻他们正昂首挺胸地站在空地上,目含崇敬地看着军队最前面的男人。
信仰是最坚固的东西,也是最容易塑造的东西。
合格的信仰让人坚守千年毫不动摇,同时这样的信仰又可能仅需要几天的教育培养,便可牢牢刻在人心中。
萧墨为他们提供了所有的生存保障,强行拔高了他们的人生追求。
让他们慢慢明白:人生的意义不只是让自己吃饱肚子,而是能够慢慢体会到,因为有自己这群人的存在,让全天下的人吃饱肚子。
这也是这支军队,之所以被称为神武军,而不是任何另一支军队的原因。
“精神面貌极佳,甚好!”萧墨夸赞道。
晔明陪伴在萧墨身边,低头问道:“大人,时机到了吗?”
“时机已至,千人即可,多则无益。”
“好。”
此去北境,带领近千手下即可。
神武军的工作不是冲锋陷阵,而是收复失地、重建家园,代替萧墨种下新的秩序。
正在萧墨检阅之时,兵部派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夏侯星带着几个侍卫来到了河郡,恭敬地站在萧墨面前。
他一板一眼地说道:“神武侯,十分抱歉打扰您,但是按照规矩,每一支军队必须配有朝廷监军,希望神武侯理解。”
萧墨扫了他一眼,问道:“你和夏侯雨是什么关系。”
“回神武侯,是兄弟关系。”
萧墨笑了笑,只是说道:“好,我派人为你安排位置,你且自决。”
“劳烦神武侯。”他有条不紊地回道。
亲兄弟的性格差别竟能这般大,不可思议。